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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娘子(女人国之一)(16)

裘纱凌诧异的望着婆婆,是她请这些长辈来「管教她」的!?

她的心冷了、凉了、寒了,她以为只是跟婆婆话不投机,却没想到在她心里,自己竟是如此失败的媳妇;更没想到的是,她会大费周章的找人来修理自己。

她不是不能说理的人哪,婆婆有意见何不当面跟她说?竟要摆出这教人难堪的阵仗?

沉入冰窖里的心还有余温,却在越来越不留情面的指责中,悲哀的停止跳动……

「御莆官居一品,是趄迁的栋梁之材,怎不知道娶妻娶德呢?」

她无德吗?如果以他们的眼光来看,或许吧!女人国的人不受迂腐的女诫局限的!

裘纱凌面无表情的站着,不为自己辩解——在主观的认定中,她无话可说,也不知道怎样才能逃离这窘人的场面,她连拂袖而去都不敢哪!

不敢!?裘纱凌也有不敢的时候?那个率性的自己到哪里去了?如果她套上了世俗的枷锁,又为何惹来这毫不留情的批判?

「她识字吗?」三叔祖问杜夫人。

「识得一些。」杜夫人含糊回答。基本上她对这媳妇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既然识字怎么不懂敬奉翁姑、恭敬丈夫呢?」

他们是存心叫她受窘的吧!她明明站在面前,却视若无睹的谈论着她。

裘纱凌站在厅堂中间,前方左右的长辈们继续口沫横飞的指着、骂着。

不想听、不想听的啊!然而,还是听进去了,就像想转头离去,却抬不起生根的脚一般,她只能无助地站着,忍受有生以来最伤人的批判。

「德行上有了缺失还可挽救,这无子就麻烦了……」大叔祖最后下了总结:「趁着御莆年轻,该趁早给他纳门妾了。」

「其实素娘心里已有了人选,盈盈是御莆的表妹,品德容貌兼备;只是吕家总是书香门第,让盈盈屈居妾室恐有不妥……」

这就是婆婆打的主意!?裘纱凌恍然明白,说穿了,他们只是先挫挫她的锐气,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迫她答应盈盈进门,不是吗?

婆婆为了遂自己的私心,竟不惜剥夺她仅有的尊严!

「这种事长辈作主便得了,御莆位居宰相,就是再娶个同妻也无不妥。趁今天宗族里的长辈们都在,咱们顺道把日子看一看吧!」伯父意有所指的瞟裘纱凌一眼,「总不能御莆官做得大,我们却连杯喜酒都喝不到吧!」

「大伯言重了!年轻人不懂事,没个规矩,这回一定让您尽兴。」杜夫人暗讽裘纱凌没有经过明媒正娶进门。

她淡淡的瞄向裘纱凌,「你可有意见?」这话是客套询问,表

示她是个周全的婆婆。谅她也不敢有意见!

「御莆知道这件事吗?」她只想问这个问题。如果今天这场面是他默许的……未免可恨!

杜夫人脸上一僵,有着被顶撞的恼怒,「御莆是我的儿,有什么我不能作主的?」

二叔祖也声援,「你也算一品夫人,好歹该知所进退,直呼御莆的名,成何体统!」

知所进退?去他的知所进退!她再也不要知所进退!裘纱凌握紧垂在身侧的手,逼急了,狗都会跳墙,何况是人!

她闭上眼,再张开时满是坚决,「我与御莆两心相许、情深意切,倘若命中注定无子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她不理会周遭纷纷传来的抽口气的声音,「请恕纱凌来自化外,不懂门阀世家的规矩,御莆如想再娶二妻……」她缓缓的扫过他们,「纱凌可以让贤。各位叔祖慢聊,请恕纱凌告退。」

说完,她微微欠身便转身离开,不理会身后的哇哇叫,只想找地方疗伤。

「你们看看……这真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二叔祖气得帽儿歪歪、胡儿翘翘!

「叫御莆休了她!」伯父迳下决定。

「大哥,您是杜家大家长,您说句话吧!」三叔祖说。

大叔祖只手抚须,沉吟了片刻,说:「到底还是你们这房的事……素娘,你作个决定吧!」

御莆自小就聪颖过人,性情虽然温文,凡事却自有主见,从他坚持娶这么个女子就可看出。

他们原先以为御莆必定不是很重视这个女子,才会没用大礼迎娶,现下看来恐怕实情不是如此,她敢当面与他们抗衡,或许正是御莆给她的信心。

他老了,身为杜家大家长只是因为辈份最长,这称谓人家要敬便敬,不甩他也没辙,就像刚刚那丫头片子一样——一个不高兴扭头就走,难不成还能把她拉回来吗?还是别趟人家家务事这淌浑水吧!

裘纱凌的行为无异是公然挑衅,杜夫人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等御莆回来,我会要他给个交代。」这是场面话,她心里明白,儿子从来不是她能驾驶得了的。

「那就好。」大叔祖起身,「既然没事,咱们就回去了。」

众人鱼贯走出,杜夫人送到府外。

大叔祖突然想起,「祠堂祭祖之日,御莆会返乡吧!」宰相亲来祭拜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呢!

杜夫人点头,「我会跟御莆提起。」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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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方才在静心苑里的遭遇,裘纱凌心里倍感委屈;当朝宰相又如何?学问世家又怎样?她根本不屑高攀哪!

臭杜御莆、死杜御莆!都是他!要不是他,她何必忍气吞声的站在那里任人嘲讽谩骂!

娶同妻?哼!袭姐说得没错,经过几千几百年了,男人还是这般不长进,一个妻子都兜不平了,还想享齐人之福!?她要亲自问问,这是婆婆的主意还是他的!

心思一起,裘纱凌立刻急匆匆的走出去。

「夫人!?」小虹差点跟她撞个正着,「夫人要上哪去?」

「找相爷!」她撂下话就往外走。

小虹一想不对,赶紧拉住裘纱凌,「唉哟!我的好夫人!相爷在哪里您可知道?」

裘纱凌瞪她一眼,「在宫里不是?」

「这宫里那么大,您知道相爷在哪里办公?」

裘纱凌一想也对,虚心求教:「那相爷会在哪里办公?」

「相爷身兼数职,如果不在尚书省就在弘文馆,要不可能在集贤殿,」小虹扳扳手指好努力的算,「圣上离宫往骊山去了,相爷就不会在圣上跟前,那也可能在东宫殿下那里……」

「慢!」裘纱凌越听越头痛,「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确定他人在哪里啰?」

「是啊!相爷位居百官之首、日理万机……」

「可以了!」真受不了这些歌功颂德!裘纱凌突然想到,「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连皇帝老爷不在宫里都知道!

「府里每个人都知道呀!」

裘纱凌拢起秀眉,「那你为何没有提起过?」她居然以为他只是普通药商!

「夫人又没问过。」小虹理所当然的回。

她觉得很无力,弄了半天只能怪自己笨,怨不得人。裘纱凌垂头丧气的踱回房里。

「夫人不是要找相爷吗?」小虹亦步亦趋的跟着问。

她挥挥手,「你不是说他很难找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