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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夫娘子(女人国之二)(17)

「没错,就是悦来楼!瞧我这记性!」老王爷继续往下说:「认识了一个美貌少女,令人惊艳,原想带回王府里,没想到春风一度之後,她居然消失不见了,让本王怎么也寻不著,唉!」

没有人注意到宁巧儿脸色一白,身躯也为之一震。

连厨子忍不住劝著,「王爷!她也拿走了你的明珠缀饰,算一笔勾消了,何必耿耿於怀呢!」

「区区明珠,她要多少本王都会给她,令本王遗憾的是人不见了、再也找不著了!你懂吗?」

连厨子嗫嚅著,「这几年来,我们大江南北都找过了,也都没有任何消息,说不定那姑娘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住口!」难得生气的老王爷动了肝火,「不许你诅咒她!」

王厨子赶紧出来圆场,偷偷把连厨子推到身後,堆著笑说:「对嘛!老连就是这么不会说话!」老王爷哼了一声坐下,他见神色稍缓,岔开话题,「王爷这趟出门可有吃到什么美食?」

「可多著哪!有水葵羹、鲈烩、炙豚……」

在他们的谈论中,宁巧儿悄悄退出。

她漫无目的走著,走进後院偏僻的芎林里,她蹲在沉郁的林问,捣著嘴,不让哭声泄出!?

老王爷是她的爹!是她的亲爹哪!

她深爱的他竟是异母兄长,有血缘之亲的兄长!上天怎么忍心开这种玩笑!?

呜——她用力捣著嘴,无奈伤痛太猛太烈,整颗心像被四分五裂一般,巨大的痛楚从嘴角缝隙钻出,凄凉的哭声散在无人的芎林里。

她使劲咬著下唇,微微的咸味传入嘴里,她不在乎,此刻,流血比流泪来得好。

她觉得自己满身罪孽,连累他跟著沦入这乱伦的地狱里!

感情怎会有错,怎忍有错?偏偏,他们错了。

死!脑海里闪过这字眼,今生既然无缘跟他白头,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宁巧儿走进林子深处,夜枭的呜啼与她强抑的哽咽形成一气沧桑。她慢慢走著,慢慢的走,不在乎凌乱的细枝在她细致肌肤划下伤痕,没什么比心头的伤更痛了。

她立定在一棵大树前,解开腰上系带,在一头缠成个团,抛过横出的粗干,接著,将两头绑出牢靠的结。

拉著绑好的绳结,宁巧儿踮起脚跟,要将头套进绳环里——

娘!她忘了跟娘道别!

宁巧儿放开绳环,朝女人国方向跪地拜了三拜。

娘,请原谅女儿不孝,无法再承欢膝下,你就当女儿随伴儿远走,过著幸福的日子吧!

幸福——

这字眼多么讽刺!她求得不多,仅仅希望能与他共鸣鸾凤、偕老同葬,他当王爷,她做厨娘,天天替心爱的人烹出佳肴,守著他、守著他们的孩子。而今,这却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心好痛好痛,她仍然希望,他未来过得很好、很美满。所有的肮脏与羞秽就让她带进地狱吧!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连他也不知情,这样才能好好的继续过日子。

心里正恸著,下腹也隐隐起了微疼。宁巧儿捣著肚子,赫然想起月事已经迟了一个多月没来。

她有孕了!?喔,天!她该怎么办?

她抱著肚子蹲下。自己可以死,也该死!但,孩子呢?腹中胎儿何辜?

树叶萧萧,夜枭也啾啾,宁巧儿的思绪反而清明了。

她不会杀了孩子——他的孩子!

***

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宁巧儿走出王府,一时间茫茫无依,不知何去何从。

远方传来山寺晨钟,像无形的手招唤著她,抚慰了无助的心灵。除了佛寺,这地界还有哪里能容留她呢?宁巧儿顺著钟声走去。

侍卫甲悄声问:「天才蒙蒙亮,巧儿姑娘要往哪里去?」

侍卫乙看了看她的背影,「瞧这方向,应该是朝海会寺走。」

「不要紧吗?」

侍卫乙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说:「王爷没说不许巧儿姑娘出府,应该无妨吧!」

侍卫甲还是有些担心,「我看晚点王爷醒来,还是通报一下妥当些。」

「也好。」

***

方做完早课的方圆和尚一开寺门,就见到宁巧儿站在门外,微暗的天色衬出一身的寂寥。

「外头天寒,施主请进!」

宁巧儿跟著走入大殿,接过方圆和尚递来的香,恭敬礼拜殿前三佛。

她跪在蒲团上,仰望方圆和尚慈善的眼,更觉惭愧。

方圆和尚温言问道:「施主可有心事?」

「我——」宁巧儿抬起头,嘴儿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犯的是乱伦丑事啊!

眼尾余光瞄到殿旁墙上贴著的告示——明年开春法会举行剃度大典。

悦来楼是来不及回去了,况且今生既与他无缘相守,不如常伴青灯,至少,从这儿能遥望著王府。只要远远地看著他、每天替他祈福就够了。

算算日子,那时孩子已经生下了。一个想法慢慢成形,宁巧儿合掌成十。

「师父,弟子能暂且留在寺里带发修行,待明年法会一并参加剃度吗?」

「阿弥陀佛。」方圆和尚说,「施主如有不便,尽可安心住下,只是出家得有出家的因缘,你尘缘未了,请恕老衲无法答应。」

「师父!」宁巧儿跪倒在他面前,「请圆弟子的心愿,弟子已经无路可定了!」唯有真正剃度,才能对情心死、对他死心哪!

方圆和尚慈蔼一笑,「不走到底,哪里知道真的无路可走呢?」他合掌,「阿弥陀佛,施主请三思。」

宁巧儿凄凄惶惶望著方丈大师离去,心头已经没了头绪,转身跪在佛前。

菩萨,请渡渡弟子吧!

苦,由心口沁出;泪,从颊边流下——

***

易梦仪满无兴趣地随意拨拨盘里的菜,哀叹一声放下箸筷,意兴阑珊地以手撑头。

「不吃了?你不是喊肚子饿了?」樊子天温和的问。

易梦仪噘起嘴此比桌上菜式,「满桌都是食之无味的素菜,一点胃口都没!」越想越生气,「我是人耶,这班和尚以为我是菜虫吗?连著两餐除了喂青菜,还是青菜,唉!」

见樊子天不以为意地夹菜,易梦仪酸酸的讽刺:「师兄,看不出你有出家当和尚的本事,真是失敬失敬!」

樊子天轻瞥一眼,「吵著跟进寺里的是你,这会儿嫌东嫌西的也是你。」果然女子跟小人一般难养。孔老先生英明!

「我以为那方圆和尚有多厉害,谁知不过是个普通和尚。害我耗在这庙里一天!」

「也糟蹋了人家两餐。」方圆师父一定没料到向他们托钵,不但没募到一分半文,还白白赔上两顿吃食。

「师兄!」

见易梦仪气呼呼的,樊子天长臂一伸,耙乱他的发,惹来连串的哇啦哇啦。他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意,「你太孩子性了,师父只说了句『你今生无缘做和尚』,就认定人家一定堪透天机、坚持跟著到寺院里来探探。这下子白白浪费了一天行程,也饿了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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