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温曼将罗李兰从楼上丢了下去。
他冷漠而残忍地说：“我不希望我的地方出现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请你记住。”
希林想，这可真有些过分了。
温曼沉默了。
埃伦斯惨淡地说：“从那时起，我就知道那不可能是我的家。我也很少再去。可又不能不去......但每次去，都是和你做爱......说实话，我很疼。而现在，我不想去那里，我会难受，会忍不住想起那些糟糕的日子。”
“我以为我做得很好，我愿意满足你所有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只想要你高兴快乐......可后来我发现我存在的本身，才是你不快乐的根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埃伦斯轻轻的笑了笑，看着还不明显的肚子。
“难不成，还是真的因为这个孩子？可你又说过，你不想要他。你恨了我那么多年，又折磨我这么久，却突然有一天告诉我，其实你对好，还有感情。”
“温曼，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相信你？”
回答他的，是一双充盈着泪水的浅蓝色眼眸。
埃伦斯觉得，他的世界下雨了。
滴滴答答，淅淅沥沥，落在他的脸上、发间，甚至还有一滴落在他的眼眶里，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如果我说......那盆罗李兰，我在你走后，便重新捡了回来，将它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会不会愿意相信我心中真的还有你？”
温曼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浓浓的哽咽。
字字诛心。
埃伦斯的这些话，于他而言比酷刑还可怕。
十年前面对梅塔尔的背叛，面对让他每个细胞都喊痛的基因变异，他都没有落泪的冲动。
然而现在，他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般，托眶而出。
埃伦斯的眸中流露出错愕。
温曼抚摸着他的脸颊，将上面的泪水擦掉。
“在你走后，我才发现那个屋子有多空旷，我甚至不敢回忆我在那个地方对你做过什么......我按照你希望的模样重新铺设。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在幻想你看到它时的惊喜，可没想到......”
可没想到，险些这辈子，恐怕都就没机会了。
“我希望的摸样？”埃伦斯喃喃问道。
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南镜吸吸酸酸的鼻子，揉揉眼睛，“珍珠贝壳像大海一样，还有一大堆海龟鲸鱼之类的毛绒玩具，就是没有小美人鱼。”
封渐离开的是非机器人操作，闻言险些手一抖把车子开偏了。
希林抽抽嘴角，瞬间出戏。
臭小子，美人鱼是海族最高贵的物种，怎么可能被当成玩具？你有见过谁家抱着个真人毛绒娃娃玩的吗？
胡闹！
埃伦斯愣住了，然后在心底叹了口气。
十年了，他都已经忘了那个梅塔尔喜欢什么了，温曼竟还记得。
视线模糊起来，埃伦斯赶紧闭上了眼睛。
“镜儿离开前，记得叫醒我。”
他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给南镜。
温曼停了几秒，才将这句话里的深层含义翻译过来。
☆、第331章 家族的血统
这场黑夜间的突袭并没有被强硬地压下去，不过军部当即做了新闻发布会，宣承只是以此突袭演习罢了。
除了女神神像彻底摧毁外，也只有几栋建筑物遭到波及，倒没有人员伤亡，这对接到命令掩盖这场突袭本质的军部发言人来讲，是不幸中的大幸。
否则他们还真是得绞尽脑汁给出意外伤亡的理由。
南镜一整夜都睡不着，他之前大脑中的一片混乱也在这夜间被梳理一下。
这短短一天时间里包含的信息量未免太大了些，比如他竟可以发出绿色的意识源，并在脑海中浮现出埃伦斯腹部的小婴儿，还能安抚他。
再比如，兰蒂斯和希林究竟是什么血统，竟然可以化身为人鱼！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想到这里，南镜免不了将视线再一次落在躺在旁边睡得香喷喷还吐泡泡的小小人鱼身上。
自从变成小人鱼之后，兰蒂斯的体力似乎也回到了婴儿时代，在回来的路上就趴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肉乎乎的小脸粉嫩可爱，淡金色的长发包裹住整个身子，就像是稚嫩的小天使一样。
兰蒂斯的耳后还有薄薄的鳍，身上间或有那么几片漂亮的鳞片，看上去色彩斑斓，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又神秘的微光。
下半身还是鱼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都怪希林那恶趣味的家伙，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兰蒂斯恢复原状，还在小小兰蒂斯脸上捏了无数下。
南镜轻轻俯下身子，在兰蒂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被睡梦中的小宝贝一巴掌拍在脸上。
擦！
被打了一巴掌的南镜忍俊不禁，恨不得把兰蒂斯抱在怀里狠狠揉一揉——天啊简直太可爱了，他都开始无比期待埃伦斯和温曼的宝宝出生了。
想来一定会很可爱到哭！
天色微亮的时候，南镜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这种时候？
南镜将兰蒂斯身上轻盈的杯子重新掖了掖，才整好衣服起身，把门打开。
门口，温曼眼中有些疲惫，一头长发被松松挽在胸前。
“是不是埃伦斯学长……”
南镜的心脏提了一下。
“别担心，他已经没事了。”温曼微微一笑。
这就好。
南镜提起来的心脏放了下去。
“他想见你。”
再一次走进温曼的卧室，南镜觉得毫无违和感。
埃伦斯靠在床头，怀中抱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海豚毛绒玩具，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状态比之前好太多了，大概已经清洗过身子，长发干爽地搭在肩膀上，穿着件温曼的睡衣。
走近了，南镜还能闻到一股子清香。
“打扰你了吗？”
“没有啦，我都睡不着的，我打扰你才对。”南镜吐了吐舌头，若有所指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好好休息呀！”
埃伦斯将海豚放下，见到南镜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南镜连忙扶住。
“亲爱的我可没这么娇弱，那只是个意外事件而已。”
埃伦斯勾着眼梢笑着，然后侧过脸朝门口扫了一眼。
温曼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轻声说道：“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门被阖上了。
埃伦斯收回视线，在南镜头上摸了摸，道：“我有很多话想给你说，但现在时间不太够了。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
南镜发现大家似乎都喜欢摸他的头，难道他的头长得比较圆？
将这种奇怪的问题抛出脑外，南镜咧开嘴笑道：“谢我什么呢，你的宝宝可是兰蒂斯和希林他们保住的呢，说起来我还砸了你一下来着。”
南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埃伦斯的手放在没什么变化的小腹上。
说实话，在那些与人的歌声响起的时候，他内心是抗拒的——哪怕温曼的声音很有安抚的力量，他也已经不敢相信。
但是，他在抗拒的那一刻，仿佛听到大海的声音，还有孩子啜泣的哭声。
难道真的就这么让未出世的宝宝离他而去吗？
怎么舍得……
“学长，你别这么难过。”南镜面露担忧地看着埃伦斯。
埃伦斯收敛起不经意间流出的情绪，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为什么而摇头。
“希林和兰蒂斯现在怎么样了？”
南镜想到兰蒂斯的状态，就忍不住笑了。
“希林完全没问题了，据说是因为他接受的海族传承比较强大，至于兰蒂斯嘛，嘿嘿……”
南镜笑得有点儿傻乎乎。
埃伦斯也被他弄笑了，恐怕还是那副奶娃娃的样子吧？
南镜眼睛晶晶亮地盯着埃伦斯的肚子，对着这离出生还早着的娃娃流口水。
“学长啊，你可得把这个小娃娃保护好，等将来生出来肯定是个粉可爱粉可爱的小宝贝。他们家的基因真好，说不定还能看看小叔叔婴儿时期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