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还真是悔不该当初。
温曼恨不得马上回到那间只能由历代西法尔军校校长和军部最高领导者才能查阅的资料库，将所有关于基因测试仪的资料全部调出来。
兰蒂斯光洁的额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起了些浅浅的皱纹，两条修眉也隆起了眉峰，让人轻而易举能够看出他的担忧。
温曼的手摸了摸下巴，以秒为单位计算着时间。
“应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否则检测基因有风险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这一点，温曼可以非常肯定，否则就算别人不知道，他也至少对此有所了解。
此时的兰蒂斯在仔细观察着隔了没多远的仪器。
诚如温曼所言，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对于机器来说，一旦里面的一个编码、一个零件发生误差或者出现运行错误，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基因等级测试仪器并不是一般人理解范围内的仪器，它的本质是一个结合了最高科学技术和电子信息技术的机器人。
但这台机器人，似乎和其他的测试仪有些不太相同。
兰蒂斯闭上眼睛，释放出些许意识源力隔空去和测试仪进行接触。
十秒钟过后，兰蒂斯猛然睁开眼睛。
“军校的这台基因等级测试仪本质上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温曼意外了一下。
这么快就发现了么？
面对兰蒂斯敏锐的观察力，温曼虽然还有那么些作为校长需要替学校保守秘密的意识，但他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给自家小侄子开开绿灯。
“西法尔军校的高精端仪器，帝国唯一一台拥有自我意识的基因探测仪。”
拥有自我意识！
兰蒂斯的脸色蓦然一变，果然如此！
作为皇子，他了解太多太多在百年内都无法在帝国公布的事情，比如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这种机器人的出现，标志着机器人已经能够脱离人类的控制，一旦出现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还有另一个名字——人工智能。
在意识源探测的时候，兰蒂斯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但是帝国已存的自我意识机器人着实太过稀少，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些动摇。
谁能想到，在西法尔军校竟会有军方SSS级别机密的智能体，还放出来让它和学生们接触！
“这是违法吧？”兰蒂斯明显已经不悦了。
温曼错开了兰蒂斯的质问，说：“制作西法尔军校这台测试仪的那位大师，将自己的意识源力完美地熔合进了测试仪里，给予它一部分高质量的自我空间。”
温曼目视着那台测试仪，回想着机密文件里面的重点内容。
☆、第64章 停止吧
“你应该接触过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它们甚至已经不能被称为‘机器’了。简单来说，测试仪拥有了和那位大师相同的思维，就算只有一点，也能够在某些事情上有一些类似于“人”的想法和自我判断能力。那位大师的性格温和，意识源也拥有足够的亲和力，输入给仪器的意识源还很稀少薄弱，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测试仪并不会对学生进行攻击，更不会构成威胁。”
兰蒂斯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如果意识源稀少薄弱的话，一旦智能体开始运用人类的意识源来思考，就会开始损耗。
他接过温曼的话，接着分析着：“也因此，测试仪在一般情况下，一旦出现无法检测的基因，就会在薄弱的意识源的消耗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自动停止检测，给外界的人呈现出‘无法判断’之类的字样。”
如果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话，基因检测仪微薄的意识源早就已经消耗完毕，但它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打算，而是……打算同归于尽？
兰蒂斯目光骤然一紧。
“停止吧。”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温曼也有同感，虽说没有发生过袭击事件，但谁能保证这次不会出现意外呢？
他伸出左手，随手将盖过手腕的袖子往上拉起一些，一个银白色的终端显露出来，上面花纹繁复，和兰蒂斯的异曲同工，都更像是昂贵稀少的纯手工制品。
他按了下上面一朵盛开花朵略微凸出的花心，一个用光线组合起来的屏幕从终端里出现，并且悬浮在手腕上方。
光屏里出现了一位老者的面容。
温曼颔首说：“唐老，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测试提前结束？”
唐老点了点头，之前他说再等等，是因为并没有感觉到基因测试仪超出他能够预料到情况，但现在，哪怕他用强大的意识源去探测，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像是南镜和仪器一同去了另一个空间。
让唐老更担心的是，仪器连呈现出来的数据也越变越慢，最终静止在某个数据上，再也没有变化。
更何况此时基因等级的分析显示出一片空白，舱门也没有按照设定程序，在完成测试之后自动弹开。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学生究竟如何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了相同的疑问。
四方平面舱壁，并无任何特殊之处，然而南镜在双脚全部踏入舱内的同时，舱壁慢慢向他包围着，冷硬的金属色泽在顶端强烈的光照下散发着让人睁不开眼的银芒。
舱壁居然会移动，这是南镜所没想到的。
不过，此时他更想知道的是，舱壁要缩小到哪种程度才能停下来。
☆、第65章 杀人机器
南镜敏锐地发现在他踏入舱中的同时，和神经元相连接的智能一号的能量场突然弱了下去。
“智能一号，你还在吗？”
南镜默念着，站在舱内正中央等了等，却等不到智能一号的回答。
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就在南镜正在天马行空乱想如果仪器零件时空会不会把人挤成肉饼的时候，舱壁已经触碰到他的肢体——从四肢再慢慢到胸背，从下面蔓延到肚脐，再到胸口，最后停在了脖颈上。
与此同时，南镜才非常意外地发觉，那舱壁是特殊材料制成，只是看起来像金属而已，实际上像海绵一样柔软且容易变形，被包裹进去的人根本没有丝毫挤压感，反而浑身上下像是被云朵包成一团一样，很舒服很舒畅。
灯光忽然暗了下来，眼前的视线全部藏匿在黑暗之中，黑乎乎的一大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检测开始。”
冷硬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来，让已经听习惯智能一号说话的南镜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这才应该是机器的正常反应吧？
智能一号既然说它是全宇宙独一无二的，想来和其他任何机器都有所不同吧。
“嘀——”
“滴滴——”
“嘀嘀嘀——”
包裹住南镜的舱壁响起了清脆的滴滴音，第一声绵长而轻微，第二声的速度和声响比之第一声都加快许多，越到后来在同一时间里，滴滴声比之前的频率都要快上一些，声音也要越来越大。
南镜的心脏随着声响，跳动的速度也在不受控制的加快，到了后来就好像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他的四肢百骸都感受到了被挤压的感觉，就像是毒蛇一样缠绕着他。
想要动动身子，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南镜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感觉如何，但他并没有听到之前出来的同学说检测会让自己不舒服。
“滴滴滴滴滴滴——”声音已经练成了一条线。
“好难受……”
南镜的胃中出现一阵想要呕吐的翻涌感，胸口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已经过了多久？
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
滴滴声还在耳边回响着，犹如催命符一般，南镜觉得现在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甚至悲哀地认为也许自己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死在基因等级检测仪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