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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来好福气(16)

她羞怯难当,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他逐一检查她身上的伤痕,然而当那粗糙大掌一路向下,似乎打算连她小腿上的伤也一并检查时,过多的困窘让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已经不痛了!”她连忙将双手护在那沾满尘土的裙摆上,小脸上尽是慌乱与羞窘。“真的。”深怕他不信,她还特地额外补充。

看着她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黑眸微微一闪,冷薄嘴唇似乎有瞬间的上扬,他才如他所愿的收回手,放她自由。

“衣柜里有干净的布,桌上的布包里有你的新衣裳,洗完后告诉我,我就在门外。”

低声交待完后,他立刻替她合上窗扇,并大步走出屋外。

直到门板被人紧紧关上,圆圆才恍然大悟身边的这桶热水,是他特地烧给她沐浴用的。

为了从那对夫妻的手中逃脱,她曾籍口尿急试图逃跑,不料却被发现,不但摔了一身脏污,还因此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楚记得被人毒打的剧痛和恐慌,当时无论她怎么哭喊祈求,都没有人出现。

团团、欢欢、王爷、少爷,所有人都不在她的身边了。

就连他,也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除了教训她,那男人还趁乱摸了她好几处地方,那令人作呕的感觉,她想忘都忘不了。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帮她烧来这桶热水让她沐浴?

看着那冉冉白烟,素白指尖不禁缓缓探入那热烫的水里。

透过水温,她清楚的感觉到,有股强烈的热度渗入了她的体内,将她的恐惧团团包围,心底深处那块她不敢面对的晦暗冰冷,仿佛在瞬间产生无数裂痕,瓦解、崩裂。

热度持续传来,她抚着大掌摸过的脸颊,忽然之间竟无法抑制的落下眼泪。

最初只是几滴泪,然而当她想起埋在黑眸深处的那缕温柔时,泪水就像小雨似地潸然落下。

她放声哭着、呜咽着、哽咽着,企图将心里的悲伤和委屈悉数宣泄。

隔着一扇门,蒙烈只是沉默的听着她的哭声,静立在门外。

守护。

他们并没有在小屋待上太久,翌日一早,蒙烈便带着她离开小屋。

原先她还以为他是打算延续“旧习”,将她带到邻近城镇,将她再交给商队,送走她这个大麻烦,可出乎意料的,策马赶了两日的路后,他却是带着她来到另一处小屋。

这次的小屋位于一大片广大竹林的外缘,看起来似乎无人居住,却很坚固,里头家具陈列得井然有序,日常生活用品也有几项,西侧有间灶房可以炊煮,屋外的空地上甚至还有口水井,只消清理干净,补上柴米油盐酱醋茶,便能够住人。

眼看蒙烈拎着买来的一些东西,理所当然的就往桌上放,圆圆不禁也好奇的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

奇怪,他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有间小屋?难道他曾来过这儿?

适才他在城镇里张罗东西时,分明就曾经过一间客栈,他不到客栈过夜,却来到这间小屋,究竟打算做什么呢?

这栋小屋虽然看起来像是无人居住,可他们这样贸然入内,似乎并不太好,要是给人知晓告到了官衙,不晓得是会惹上什么麻烦?

放好东西后,蒙烈接着又推开了四面窗扇,掀开木柜自里头拿出几根蜡烛、几块破布,然后走出屋外,迅速自井里打了几桶水,提到西侧灶房里,俨然要在此住下的感觉。

圆圆困惑极了,却不敢开口多问。

不过事实上,她想问的问题可多了。

这两天,她就一直好想问那对夫妻的下场;虽然他们是坏人,可无论对错都该由官府来审判,他却当场砍断了他们的手臂,带着她一走了之。

她亲眼瞧见他们是如何的血流满地,若是因此丧命,那他等同是犯了杀人重罪,一旦让官府的人查到了,那他——

她好愧疚,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担心会有官府的人突然出现,将他捉走,有好几次,她差点就开口劝他别再逃了,然而每当她想起自己就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她就自责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不是就是担心会被官府的人捉到,才会连日赶路,甚至视客栈而不见,闯进这间小屋。

看着桌上买来的食材衣裳,圆圆不禁更愧疚了。

捏紧裙摆,她偷偷探头往外一瞧,正好就瞧见蒙烈不知打哪儿抱来一堆木柴和一把斧头,大力劈起柴来,他的动作迅速又利落,不一会儿所有的木柴全都整齐划一的被劈成两半。

虽然说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然而这一刻,她却由衷的祈求老天爷能够保佑他,别让他被官府的人找到。

一切的过错都是因她而起,他只是为了救她,什么过错都没有。

追根究底她才是该偿命的那个人,等哪天他跑得够远,又决定“扔掉”她后,她就会乖乖去投案,绝不会让他受到牵连。

下定决心之后,她立刻拿起桌上的破布,走出屋外。

此时蒙烈正好抱着劈好的木柴走进灶房,她悄步来到水井边,学着他将木桶扔进井里打水,不料同样的动作他做起来轻松又迅速,她却倍感吃力,尤其这几日她胃口不佳,左手臂上的旧伤尚未痊愈,无法太过出力,一不小心手中的粗绳竟滑了开来。

“啊!”

小嘴逸出轻呼,她想也不想,弯腰就想捞回粗绳,不料重心忽然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进水井里——

“你在做什么?”一双健臂疾如闪电的环住她,带着她迅速离开井边。

瞪着怀里的小女人,蒙烈怀疑自己的心跳会因此停止,而死里逃生的圆圆却是吓得脸色苍白,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到外边来做什么?”他立即沉声质问。

“我......”见他脸色沉凝,她吓得缩起脖子。“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打些水清理桌椅。”

“那些事你不用做。”他皱紧眉头。

“可是——”

“回屋里做好。”不给她机会将话说完,他立即拾起她遗落的破布,迅速打了桶水,回到屋里将所有的家具擦拭干净。

眼看他动作利落的将所有事都包办了,圆圆站在原地,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她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莫怪老是惹他不高兴……

就在她揪着裙摆,迈开小脚,打算乖乖听话回到屋内时,蒙烈却忽然步出屋外,来到她身前,将先前购来的斗篷批到她肩上。

她身体还很虚弱,这几日奔波在外,若不随时保暖必定会染上风寒,然而她却总是不晓得照顾自己。

“要起风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忐忑的猛眨眼,不是很明白他话间的意思,只好自行解释他是在催促她快点进屋。

“好,我马上就进屋。”她匆匆忙忙的又迈开小脚,正想越过他,不料他却忽然圈住她的小手。

“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他又道。

“呃……”她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左手臂,糟糕,难道他是怀疑她没有搽药吗?“我、我有按时搽药……我也不晓得它为什么好得这么慢,可、可我想再过几天,它应该就会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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