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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能爱(12)

作者: 殷亚悦 阅读记录

“小权,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老伯把煎好的荷包蛋铲起放在盘子里,双手随意的擦了擦身上的围裙热情的招呼着。

“季伯伯早安。”安之权有礼的向老伯点下头,牵握着她小手的大掌不自主的施了力,将她紧紧握在手心中。

他的举动引起她不解的抬首望着他。

老伯也见到站在安之权身旁的徐含星,表情微微愣住,“这位是?”

“徐含星,是我的女朋友。”他陈述着,英挺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

老伯愣了愣,眼底有着一抹安慰闪过,旋即露出和蔼的笑容,“快进来坐吧,看要吃点什么。”

安之权点点头,和徐含星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然后摸摸她的头,柔声的说:“你看要吃什么,跟季伯伯说,我待会就来。”

“咦,你要去哪?”

安之权没有回答,大掌再次拍拍她的脑袋安抚她,转身和老伯低声说了几句话。

徐含星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也猜出是很熟悉的旧识,不像是单纯的店家与老顾客间的情谊。

从老板看见他们来的那一秒起,隐隐约约中,敏感的她能感觉出来安之权似乎变得有些不自在。

然后,他没再看她,便往一旁的楼梯上去,开了二楼的门进去。

那消失在她眼前的背影,不知为何透露着孤寂感。

“徐小姐想好要吃什么了吗?”季老伯打断了她的思绪,温和的笑问。

“啊,抱歉。”她拉回思绪,赶紧说出想吃的餐点,“伯伯,我要蛋饼跟豆浆就可以了。”

“那好,徐小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季老伯拿出食材,利落的热油,敲了颗鸡蛋,覆盖上蛋饼皮,没两三分钟,热腾腾的蛋饼就完成了。

“来,这是你的蛋饼和豆浆。”

“谢谢您。”

虽然眼前的美食令人食指大动,但她的心思都在安之权身上,忍不住,她终于开口问了。

“伯伯,请问安医师他去楼上做什么?”

季老伯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道:“小权没有跟你提过?”

徐含星一脸困惑的望着他,“提过什么?”

季老伯叹了口气,他还以为小权已经从失去玫岚的阴影中走出,没想到……

原来,这女孩儿也是小权用来遗忘玫岚的过客之一……

【第六章】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熟悉摆设,淡雅的鹅黄色窗帘被微风吹拂而微微摆动,水蓝色的大床一角,整齐摆放着折迭好的棉被,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早已经失去生命力。

安之权轻轻关上房门,环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细节,望着那张大床,曾经相拥缠绵的回忆蜂拥而至,那是属于他和她的曾经。

他们的缘分从孩提时期就解不开,小学、国中,一直到高中毕业,才因为就读不同的大学而分开,但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因此冲淡,反而转变为爱情。

十八岁那年,他们交往了。

后来她完成大学学业顺利进入职场,而他则级读完医学系考上证照以后,接着又到日本东京接受内视镜训练,他们约好,等他受训完毕回国就结婚。

他们相识、相知、相恋,从小就熟悉对方的一切,她体质虚弱,他不希望她怀孕生子,因为他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但面对她的哀求他心软了,答应给她一个孩子。

她如愿怀孕了,他还记得当时他人还在日本,她透过网络视讯告诉他这个消息时,那时的她有多兴奋,喜悦的尖叫声几乎要掀掉整个屋顶。

极致的快乐充满整张小脸,她真的很渴望有孩子,他无法残忍的忽视她最深沉的渴求,所以他一再的妥协、退让,提早结束受训回台湾,在台北的医学中心当住院医师,并将她带到台北和他一起租屋生活,打算等她生完孩子就结婚。

他一直想尽办法让她在怀孕过程中不那么辛苦,请父亲寻找最好的妇产科医师协助,他以为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可以让她顺利生产,可是到最后他等到的却是母子俱丧的结果。

那一年,她才二十五岁,却因为怀孕七个多月提早破水剧痛昏倒太久没人发现,失血过多而亡。

那天,他正在医院值班,他还记得发生事情那一晚,他才和她结束睡前的晚安视讯问候,当时的她都没有任何异状,一直到他下班回家,看到静静倒卧在血泊中的人儿,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天崩地裂,痛到几乎让他死去。

明明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他却像疯了似的一直为她做,剧烈的悲痛让他失去判断,只一心的求神让他最爱的女人能回来。

他疯狂的压着她的胸膛,纵使是白费力气,但他还是一直压,一直压到双手肌肉都严重发颤虚软无法再继续时,他才停止。

而她沉静的脸蛋依然毫无血色,安详的令他心碎,高耸的腹部就跟母体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反应,那时候,他疯了。

他的手严重虚软到抱不起她,也拨不了电话,于是他冲到大街上哭求路人为他打电话叫救护车。

当救护人员到达现场时,看到她已经冰冷的尸体,直接替她覆盖上白布,宣布死亡。

他的心,死在那一天。

他无法再给任何女人爱情,没有女人愿意陪伴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再爱人的男人身边,于是身边的过客来来去去,对于这样的过程他没有任何疼痛,没有任何情感分离后的伤感,只有淡然看待这一切变化的无谓心态。

他没有办法再爱任何女人,只因为他把所有的爱情都给了已经逝去的季玫岚。

他的爱情,早已跟着她一起埋葬。

他看见搁置在书桌上的相框,那是她大学毕业那天,他亲手为她拍摄的照片,她穿着学士服拿着毕业证书巧笑倩兮的模样,依旧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

拿起相框,指腹轻抚着照片上的人儿,就像她的体温依然还在,他可以假装她从来不曾离去,然而疼痛的泪水还是悄悄溢出,模糊了视线,滴落在照片上。

“为何……你会走了……”始终无法谅解的疼痛,轻轻的在宁静的房间内响起。

他沉浸在疼痛的回忆里,安静的舔舐着伤口,没有发现房间的门已悄悄被打开。

徐含星怔怔望着他捧着相框,无声落泪的悲痛模样,脑海里回荡着在她上楼前,季老伯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十年了,小权还是无法放下。孩子,你不是小权第一个带来给我看的女孩,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很爱他,和他过去带来的那些女孩子给我的感觉不一样,那些女孩子或是享受小权的身份地位带来的物质欲望,或是高傲的无法容下他的曾经而离开……你上去看看他吧。那间房间,有他过去生命中最重要人。”

他过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玫岚是我的女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年前玫岚走了以后,小权就变得沉默,不再是那个脸上老是挂着笑容的阳光青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也希望他不要再执着过去,我的女儿无法给他的人生,我希望他能放下,然后好好找个好女孩共组家庭,过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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