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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英雄(春色无边之花篇)(2)

「妳──妳少含血喷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妳无耻!」

「妳淫荡!」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话不投机半句多,继仇、东方两家之后,南宫、慕容两家也正式闹翻。

习字厅本是学习的清静之地,放学后更是孩童们的玩耍之地,这群女人在这儿胡闹,只会影响其它人。

苍要轩蹙紧眉心,脚步瞬间更快,决定尽早离开,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离去,另一批人马也跟着出现。

一群女人见猎心喜,全都争先恐后挤进篱笆大门,却没注意到有两名小女孩蹲在门边玩丢沙包,一不小心竟踢飞地上的沙包,还踩着其中一名小女孩的手,痛得小女孩嚎啕大哭。

眼见有人因为自己受到牵累,苍要轩脸色晦暗,终于忍不住狂声大喝。

「通通给我滚出去!」

「呃!」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广场上戏耍的孩童们也是。

原本充满嘻笑的广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就连嚎啕大哭的小女孩也吓得忘了落泪,一个个全怔愣的盯着他。

「习字厅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妳们这些外人放肆的场所,往后不许妳们再踏入习字厅的大门一步,否则休怪我让叔父将妳们赶出城!」不过八岁,苍要轩的气势却早已超出大人许多,眼神更是蕴满超龄的成熟。

虽然先前他也发过不少脾气,但从没这次来得吓人,一群女人先是一愣,接着连忙又讨好笑道──

「轩公子你别生气啊,这次是我们不对,你千万别让你叔父将赶我们出城啊!」

「是啊是啊,我们是无心的,你就大发慈悲原谅我──」

「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滚!」苍要轩又吼,手指着篱笆大门,冷声警告:「别让我将话说上三遍,妳们心知肚明,我多的是办法让妳们永远也踏不进苍渊城!」虽然不想以权势压人,但这群女人不见黄河心不死,他也只好撂下狠话。

果然,深怕他说到做到,一群女人虽然不满,却也得悻悻然的离去。

眼看碍眼的豺狼虎豹终于离开习字厅,苍要轩却依旧眉头深锁,尤其当他转头瞧见同侪们眼底的畏惧后,脸上表情更是复杂。

一阵秋风吹来,广场上依旧是鸦雀无声,他握紧双拳,接着拔腿奔出大门,直奔进一旁的树林里才停下脚步。

树林里辟有马车行驶的石板道,直通内城西侧,平时没有太多人行走,谁知他才抬起头,却见到一名娇艳女子慵懒的坐在大石上,手里拿着针线和一方素帕,正看着他笑。

以为是适才那些女人有人不死心,缠着他过来,他忍不住又发出怒吼。

「谁准妳跟过来的?滚开!」

「谁跟着你了?这地方可是我先来的,论先后,该滚的应该是你吧?」女子不以为然的继续刺绣,冷凉秋风穿梭在树林之间,吹得她衣袂轻摆、长发飘扬,浑身透着一股勾人的冶艳风情。

「妳!」没料到她敢顶嘴,还反过来要他滚,苍要轩气得脸色更黑。「妳是哪门哪派的?有种就报上名来!」

「然后呢?你是不是就要你叔父赶我出城了?」女子抬眸挑眉,美艳的脸蛋上没有丝毫惊恐,只有一抹莞尔。「虽然你不过八岁,却也算是苍渊城的小主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威胁人,可是非常容易贻人口实的,下回你还是先搞清楚状况,再来迁怒吧。」她语带笑意,话中有话的说道。

适才她本是顺路经过习字厅,谁知却意外瞧见一场好戏。

「我──我哪有迁怒?妳少胡说八道,还有,妳到底是谁?」苍要轩虽然还是满脸怒容,气势却不禁削掉一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叔父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女子抬头望了眼前方苍松,接着继续垂眸刺绣。「对了,你觉不觉得自己挺蠢的?」她忽然改变话题。

蠢?

苍要轩先是一愣,下一瞬间又变脸。

「妳说什么?妳竟然敢说我蠢?」可恶!这女人实在太放肆了,待他弄清楚她的身分后,非赶她出城不可。

「我可没这么说,听清楚,我只是在问『你』,『你』觉不觉得自己挺蠢的?」她刻意重复「你」字,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说不赢她,苍要轩脸黑得几乎可以媲美焦墨了。

「我每日努力学习,当然不蠢──」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对牛弹琴呢?」她轻笑断话,刺绣的动作却没丝毫停顿。「反正终究是听不懂人话的畜生,说道理不过是浪费唇舌,倒不如拿起长鞭,直接教训她们一顿为快。」她以针线为鞭,对着空气轻轻挥了一鞭,身段风韵可谓是风情万种,不过语意却很无情。

苍要轩瞇起黑眸,总算发觉她的不同。

倘若她和那些江湖侠女是同路人,早该把握机会巴结他,而不是懒懒的靠着大树,与他扯东谈西,甚至怂恿他对付那群女人──

「妳那是什么意思?」他小心保持警戒,不禁怀疑她另有目的。

「简单来说,就是来阴的。」她理所当然的说道。「看你是要釜底抽薪,想办法揭了她们的真面目,让她们再也无脸见人,还是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直攻要害,让她们再也无力纠缠,仰或是来招反间计,挑拨她们自相残杀,再收渔翁之利都行,总之,就是别公然树敌,江湖险恶,那样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她说得云淡风轻,活像那些女人当真是畜生,随时都能狠狠抽上一鞭,或是直接宰来吃,听得苍要轩目瞪口呆,好半晌无法回神。

这女人到底是谁?怎能一开口就是满嘴的阴险诡计?

那些江湖侠女或许令人厌恶,却都是些没脑袋的草包,顶多只能玩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只要开口多说几句话,便会露出马脚,与这女人相,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女人虽然无礼,可口舌伶俐,言谈之间蕴满一针见血的洞悉与锐利。

除此之外,她的笑容也不是为了讨好他,更不是为了打探叔父的事,而是就事论事的与他闲聊,就只是──

单纯的和他闲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自然的与他对谈。

习字厅的同侪敬畏他,从来就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夫子们忙着授课,从来也不曾多说过课业以外的事物,至于叔父,则是忙着城内大小事,就连饭桌上也很难见到他的身影。

会和他谈天的,永远只有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只是她们的笑容关怀全是装出来的,只有她敢光明正大的笑他蠢,还提醒他江湖险恶……

等等!这女人笑他蠢,他却感到如此高兴,他、他──他究竟是在想什么?适才他不是才打定主意,要赶她出城的吗?

抿着唇瓣,小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瞬息万变,最后他握紧拳头,大声斥责她的主意。

「荒唐!做人就该光明正大,怎能卑鄙的耍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