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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英明(春色无边之风篇)(20)

所幸吃饭时,他总习惯自己来,因此附近并没有其他奴仆目击到这一幕,虽然被她拒绝了,但他并没有丢掉面子,应该不至于太受伤吧?

她不敢转头查探他的表情,只是努力的跑啊跑,一下子就溜得不见人影。★☆★☆★☆

很多事情,似乎并不是拒绝就可以善了的。

躺在树干上,封曳秀蹙紧眉心,难得陷入天人交战的苦恼当中。

唉,都怪当时她太过粗心大意,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昨夜……阎律已清楚表达出对她的情意,甚至连一辈子都允诺了,这分明就是春事,理应要记入春史里,但──

她根本下不了笔啊!

只要一想到明年孟春,所有买到春册的人,都能欣赏到她的风花雪月史,然后每日在茶余饭后讨论着,她是怎么被某人又搂又抱,如何被某人看上勾引着,她就好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原来春天小羔羊就是这样羞不欲生的心情啊,没想到她也有体会的一天,以往不觉愧疚,如今才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只是春史写史,必须绝对忠实,就算是她,也不该例外。

这下……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

叹了口气,她烦恼的翻了个身,侧卧在粗壮的树枝上。

远方似乎有人在呼唤她,她透过枝叶,觑了眼橙红的天空,明白又到晚膳时候,心里一烦,索性闭上眼,隐去自身气息,不让人发现。

这棵树少说有四层楼高,枝叶繁密茂盛,无论从哪里都不容易发现她的身影。她已经够烦恼了,实在没必要再去蹚浑水。昨夜才被她拒绝过,天晓得某人今日会是什么情况,暂且就让她明哲保身吧……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附近愈来愈多的足音,每个人逋在找她,她充耳不闻,连呼吸都放到最浅,就这么带着烦恼,缓缓入眠。

缓缓坠入只有她一个人的梦境……

第八章

虫鸣。

水声。

还有男人轻轻的息声……

黑暗中,封曳秀猛然睁开眼,就看到枝叶外头月华无光,朦胧阒黑。

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无声坐起,不让枝叶有丝毫震动,接着探手轻轻拨开枝叶,来源探去声音──

哗啦啦……又是阵阵水声,她定神一看,随即看见袅袅热气正自一扇敞开大窗内团团冒出,那是楼房顶层的屋室,若是走在平地或许看不到,可以她的位置,却能清楚看见窗后有个大浴桶,而里头正坐着一名男人。

不好,她竟然沈睡到有人在附近都没发觉,真是太糟糕了!

只是话说回来,究竟是谁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这栋楼房沐浴,却又不惊扰到她?

她瞇起水眸,就着屋内淡淡烛火,专注凝望那隐藏在烟雾中的高大身影。

烟雾弥漫,她只能瞧见的男人五分脸,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认出男人的身分──

阎律!

原来那栋楼房竟是他专门沐浴的地方,而她竟然就躺在这儿的大树上睡觉?!

老天爷!她究竟是该懊恼自己的无知,还是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

心里头念头纷乱,她敛眸寻思,正打算非礼勿视,先溜为快,不料阎律却忽然伸长手臂,拿起桌上一只酒壶,就着壶嘴慵懒地饮起酒来……

阎律在喝酒?!

她双眼瞪大,差点破口大骂。

娘的!这家伙连粒枸杞都不让她挑,满口粗茶淡饭养生经,私底下却这么理所当然的饮酒作乐……他良心被狗啃了是不是?这样玩她!

由于实在太过气恼,她忍不住多瞪了他几眼,谁知一阵强风袭来,竟吹散屋内热气,剎那,他壮硕诱人的体格竟清楚地跃入她的眼底,他的胸膛不但雄壮厚实,肌理也十分平清分明,搭在木桶上的双臂犹如层峦起伏的山岳,既宽阔又有劲道,明显蓄满深不可测的力量。

她不自觉吞了口唾液,忽然感觉不大妙。

这男人本就生得俊美无俦,面无表情就已够赏心悦目,如今他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里喝酒,墨黑长发随风飘扬,身上水珠恣意流淌,即便不笑,一身风情也足以让人情欲大动、理智全失,只消再多看几眼,恐怕用飞用爬的,也要找他化解一身澎湃的情欲……

喝!什么澎湃情欲?她没有!她没有!

念头不过自心头闪过,她立即抬头望向月光,默念起心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绝对没有被迷惑,绝对没有被迷惑,他是个妖孽,而她只是正常人,人妖殊途,她可千万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咻!

一道几不可闻的声响忽然吸引她的注意,她扭头一看,就瞧见一抹黑影翻过远方高墙,如轻燕般迅速藏身到一块假石后方。

那是……刺客?

她眨眨眼,来不及深思戒备森严的阎府,怎会让刺客溜了进来,就瞧见刺客无声无息地略过假石,飞速朝楼房奔去。接着又是一抹几不可闻的声响,刺客拔身轻轻跃上屋檐,轻易来到二楼凭栏处,而楼上的阎律却还是喝着酒,恍若无所觉──

不好,他喝醉了!

眼看刺客一个提气,就要飞抵三楼,她当机立断,立即自腰袋里掏出一把甜豆,撒向树下,制造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转移刺客的注意力。

咻!咻!咻!几枚暗器破空而来,经准钉住地上跳动的甜豆。

以为暗中有人埋伏,刺客立即旋身跳下屋檐,试图逃跑,谁知两颗水珠却无预警自窗内疾飞射出,其劲如暴风,其势如刀刃,眨眼间便穿透刺客双脚,迫使他自屋檐上失衡滚落。

砰!

闷重撞击声与压抑的哀号声同时响起,刺客负伤倒地,紧抱双脚闷声抽气,眼里盈满写不尽的痛苦,即使极力想再站起身,但显然那两滴水珠是震断了他的脚骨,让他站不起来。

「谁!」洞墙后头忽然传来动静。

月光下就见左绍如黑影似飘忽而来,一见刺客,立即使出独门点穴法,将人点成一尊卧佛,不让人有机会反击。只是刺客被擒,他却依旧维持戒备,提着大刀在四处张望查探,直到却定没有其他危险,才恭敬回到原处。

「大人,属下失职,您没事吧?」

「没事。」阎律自三楼凭栏后跃下,坠姿曼妙,衣袂飘然,一身靛蓝长袍犹如莲荷绽放,墨黑长发则如丝扬。

大树上,封曳秀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不明白他怎能在一瞬间就着装完毕,甚至连一头长发都整齐地缚在颈后,适才她分明没注意到他从浴桶里出来……这招他究竟跟谁学的?改日她也来好好地讨教讨教。

「大人,是闇忠门派出的杀手。」左绍拉开刺客的面罩,同时在他的衣袖下找到杀手集团的烙印。

「看来『他』终于被逼得狗急跳墙了。」阎律双手负后,冷冷对上刺客愤恨的双眸。「把他关起来,想办法问出更多的情报。」

「是。」双手抱拳,左绍立即唤来附近的守卫,一同将刺客拖出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