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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狂徒(春色无边之月篇)(11)

这男人,永远不会放过任何调侃她的机会。

“卑职只是有些疲惫,并无任何大碍,回房后只想马上合眼歇息,实在不用麻烦大夫多跑一趟。”她忍住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真希望,你能诚实一些。”

她也希望,他能快点闭上嘴.

这样被他扛着,可不是件舒服的事,他的臂膀坚硬得就像是块大石头,撞得她难以喘气,说起话来更是困难,更别说此刻他的大掌就压在她的大腿上,只要再往上一些,就会碰着她的臀。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是男人孔明玥,她忍!

“卑职尽量。”

“是吗?我倒是不敢奢望呢!”他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王八蛋。

事实上,她确实是有些累了。

但她绝不会说出口,也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自小她就是这么被教育的,也一直这样生活着。

即使娘亲去世,由她接下第三代月史,她也不曾懈怠过;如今她既是月史诸葛玥,也是帐房孔明玥,无论哪边的工作她都会做好。

然而身为女人,就是有麻烦的时候,何况自从石家兄妹离开后,她就连着好几日睡眠不足,加上癸水来潮,胸前又缠着束布,才会染上暑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幸亏她胸前的束布缠的够厚,否则西门涛那一扛,怕是早让他察觉出端倪。

即使她擅长易容,也无法改变与生俱来的体型骨架,而他却太过敏锐,她若再不谨慎些,实在无法保证女扮男装之事不会曝光——

正值明月高挂,夜深人静的时候,诸葛玥却提着灯笼,独自来到西门涛居住的院落。

房内烛光透过窗框上的青竹寒烟纱,将门廊照得半亮,显示西门涛还醒着。

她走上门廊,缓步来到门前,才正要举手敲门,屋里倒先响起了低沉的嗓音。

“谁?”

“卑职孔明玥,替您送帐册和公文来了。”她低声回答。

屋里有一会儿的沉默,半晌后才传出回应。

“我应该说过,今日都不许你踏出房门。”低沉的嗓音即使隔着门板,仍然清晰有力。

“禀告城主,子时已经过了一半了。”过了子时,就不算是今日了。

她就是猜他应该还没入睡,才会将稍早看过的帐册和公文一并送了过来,托他的福,她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身体和精神都好多了。

“你倒是将时间算得精细。”

没错,她承认她是有些故意。

毕竟今夜正是罗寡妇的仲夏品酒宴,她却被迫关在房里歇息,无法掌握他的行踪,只好趁着子时刚过,找个借口来确定他人是否在府里。

若是不在,那就代表他赴了宴,成了罗寡妇的入幕之宾,那么往后她就得好好观察他们两人,可惜他人却留在府里。

据她的观察,他虽然品行不佳,却玩之有道,从不碰清白女子及底下的丫鬟、女工,也从不主动沾惹女人,除非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又玩得起。

然而他也非来者不拒,若非美艳动人、妖娆妩媚,他也不会轻易下手,看样子那个罗寡妇应该在相貌上差了一些,才会始终入不了他的眼。

“若是城主打算歇息,卑职早晨再来。”

“不用了,进来吧。”

“是。”得到允许,他才吹熄灯笼里的烛火,推开房门,走进宽阔的花厅,不料却没看见西门涛的身影。

“进来。”

内厅里立刻传来西门涛的声音。

她眨眨眼,纵然有些困惑,却还是依言走进内厅,不料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错愕地瞪大了眼。

啊,西门涛竟然没穿衣裳!

呃……正确说来,他应该是在沐浴。

此刻他就坐在方大的浴桶中,泡着热水合眼假寐,即使热烟袅袅,却无法模糊他刚猛的肌理线条,赤裸的他,远比穿着衣裳时还要威猛壮硕,而那些日光平时晒不着的部位,也和他手脚的肌肤一样是古铜色的。

热气在他刚毅的下巴凝结成几颗水珠,正沿着他劲实的肩头,宽阔的胸膛一路滑向他纠结的腹肌……

纵然她早已看惯男人的胴体,却还是让这突如其来的画面给弄得手足无措。

她咬着下唇,立刻将视线调向别处,竟无法像写史时那般心平气和。

“原来城主在沐浴,卑职失礼了。”

西门涛没有睁开眼,之事懒洋洋地勾了勾手指。

“过来。”

“什么?”诸葛玥以为自己听错了。

“过来。”

事实证明,她没听错,他不只要她过去,而且他还开口说了——

“替我刷背。”

刷背?诸葛玥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失序。

她轻咳一声,实在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卑职没替人刷过背,恐怕无法拿捏力道,不如卑职替您唤个丫鬟来吧?”话才说完,她已转过身。

“站住。”

她停下脚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让你休息了大半日,如今你替我刷背作为偿还的代价,一点也不吃亏。”略施小惠再趁火打劫,是商人最基本的入门工夫,他没让她付出更高的代价,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可卑职手拙,担心弄痛您。”

“我可不是细皮嫩肉的姑娘家。”他终于睁开眼,像是盯上猎物般看向她单薄的背影。“还不快过来。”

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也无法拒绝他的命令。

她是孔明玥,是个男人,一个男人是不会对另一个男人感到害臊,更不会扭扭捏捏的像个娘儿们,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将手中的帐册和公文搁到桌上,缓步来到他的身后。

他的背厚实得像块钢板,每一道刚猛的线条,都透露出深不可测的力劲,而那些都是常年练武的证明。

纵然这并非她第一次见到他赤裸,她也晓得他并非普通的商人,但以往写春史时,她总是躲在远处偷偷瞧着,这样近看还是头一遭,也难怪她不会习惯——

“帐册有些什么问题?”见他动作慢,他索性主动捞出丝络交到他手上。

“是同行宝春堂这两年间的私帐,是英爷和石罗姑娘自扬州派人连夜兼程送来的。”她揭露那些帐册有异之处。“因为到处找不到您,石总管便在晚膳时,一块儿送到我房里。”她挽起丝袖,暗自吸气冷静,总算着手替他刷起背来。

西门涛眸光一闪。

“你看了?”

“卑职斗胆翻了几页,原来那些帐册全是宝春堂这两年来进货的明细。”她眼观鼻,鼻观心,刻意将注意力集中在丝络上,尽可能不触碰到他古铜色的肌肤。

“看出什么名堂了?”

“宝春堂这季进货的量较去年同季多了一倍,而且进货的价格比以往还要低上许多,若不是有鱼目混珠之嫌,就是有人不计成本大量将药材卖给宝春堂,无论真相为何,时机未免太过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