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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夫(16)

姜是老的辣,堂老夫人从回雪的表情看出,一向柔弱缺乏主见的她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

“别以为我答应你跟那个穷书生的婚事,一切就成定局,我告诉你,只要堂儿一天没跟公主完婚,你就休想走出堂家的门口一步!”哼,谁都不许离开她的掌握。

锥心的疼在回雪心中翻搅,她抬起头来勇敢的对着堂老夫人说:“奶奶,你这么做,总有一天要后悔的。”

“啪!”堂老夫人怒甩一掌,红色掌印马上浮现在回雪娇嫩的脸上。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滚回你的房间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从来只有她吆喝人家的份,谁敢指使她怎么做,就是找死。

回雪踉跄的离开。

“让公主笑话了,家里没一个成材的东西。”堂老夫人一脸讨好的模样。

彤心眼神闪了下,“我看……我就出去瞧瞧,我倒想看看她要怎么求我。”老是在这里跟一个老太婆耗她早就觉得很无聊,现在正好找个借口走开。

当然,她得先回房换件衣裳,至于什么时候去瞧瞧,呵呵,有耐心的人慢慢等吧。

阴暗的天空持续下着让人生烦的雨,满及第在堂府气派非凡的大门外无法躲雨,她也不在乎,就这样笔直站着。

路人的指指点点她毫不在乎,只瞪着那扇厚厚的大门焦急的想,为什么还不开?

雨丝不断飘落,时间缓缓流逝,过了好几个时辰,大门依然没动静,她站不住了,只好疲累的弯下身,蜷缩在角落差点睡着,可一想到她的相公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等着药救命,她马上张开疲累至极的眼皮,继续无止境等待下去。

直到黄昏时,满及第神魂缥缈的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艰困的微扬头,见到一双精美的凤头鞋。

“你还在。”彤心鄙夷的睨着她。

满及第想出声,但喉头宛如卡了烧碳一样,又痛又难过,什么声音都挤不出来。

“听说堂大哥中了毒,需要解药?”彤心明知故问的道。

“求公主救他。”满及第勉强开口,声音粗嘎得比乌鸦还难听。

“给我磕头,本公主就考虑。”她就是要整治这个丑女,居然跟她抢丈夫,不给点苦头吃,她的面子往哪摆?

磕头?好,满及第不假思索的落跪在地,必恭必敬的不断磕着头,直至破了皮,殷殷的血染上黄泥,叫彤心身旁的侍女们别开了眼,大家都看不下去了。

满及第的动作像把尖刀戳着彤心的自尊,她轻斥,“够了,丑死人!”

满及第恍惚的停止磕头,一张纸落到她手中。

“把这签了。”

“这是……什么?”她看不真切,认了半天,终于看清楚上面斗大的“休离书”

三个字。

她颤抖着苍白的唇瓣,摇摇摆摆的站起来。

好不容易压下头晕目眩的感觉,一个脚软让她又倾身倒去,她只好再一次困难的站起身子。

“我要……你……用公主的人格担保……一定要救我的夫君。”她重重的咬着下唇,直到唇破了,一阵咸湿渗入她的嘴里。

“这还要你来说,堂余幽以后就是驸马爷,我不救他,难道等着当寡妇?”彤心斜瞪了她一眼,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满及第按着胸口低喘,心如刀割。

“给我笔。”

一支毛笔送到她手里。

她振笔疾书——

致余幽夫君书:

岁月匆匆,承蒙夫君不弃与妾身成亲以来,已过一年。

君感怜妾身如飘萍,不见弃,我铭感五内。

如今我的心愿已了,不能再让大君的青春蹉跎,所以,写下一纸休书,还君自由。

谢谢我君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悠悠我心向明月,千言万语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倘若有来世,做牛做马也希望能报答大君的恩情。

我会在佛祖面前殷殷恳求,下一世能再与你相遇——

三生石上……

满及第颤抖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不知道手上的纸笔什么时候被抽走,彤心是什么时候走掉的,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感觉,她嘲弄的暗忖,一个万念俱灰的空壳子已经不需要任何感觉了。

“你真是傻瓜,自我长眼睛以来,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一个。”一件鹤氅随着抱怨整个裹住完全失去知觉的满及第。

“你硬得像颗石头。”鄯宝宝拉紧她身上差点滑下的鹤氅,为她系上蝴蝶结。

笨女人,居然劳动他万金的手做这种粗俗事情。

满及第不让他碰,伸手想挥去他的手,不料这一动,早就支撑不住的身子猛地往前趴,差点摔倒。

鄯宝宝反射性的伸出手扶住她,却暗骂自己,可恨,她跌她的,关他啥事啊,他又救了她一次。

去他的!他面色凝重的将她拦腰抱起,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未来的计划,接着便快步带她走向远处的轿子。

“我不要去……”她好累、好累,只想睡下,睡在哪都可以,只要能摆脱心头上锥心刺骨的疼痛。

“你想死也别死在这种人家门口,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他跟一个丑女人解释个屁啊!鄯宝宝虽这么想,可当他的视线停留在满及第充满古典气息的眉鼻时,所有的凶狠话语逐渐消音,变成一连串无意义的嘀咕。

“我……不要。”她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走。

“放你的狗臭屁!”

鄯宝宝抱着她进入轿子,轿夫接到指令后,立刻顶着蒙蒙细雨向前奔驰而去。

第七章:

什么是未来的计划?照顾一个高烧不退,整天胡言乱语的女人?鄯宝宝真的希望先掐死自己再说。穿过仆人暧昧的眼光,端着水盆的他走进别业最幽静的一间房。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身为堂堂驸马爷,竟会为一个女子喂药、端脸盆,比一个普通仆人还鞠躬尽瘁。

虽然满心抱怨,可这些事并没人用剑抵着他的脖子要挟他做,反过来是他恫吓底下的仆人不准抢着做,否则一律辞退。这一来,仆人根本没胆子说什么,他可是给钱的主子。

来到安置满及第的房间,她床下的炕一直保持着最适合人体的温度,然而满及第却依然没醒过来。

高烧不退的她大量脱水,嘴唇干燥裂伤,全身盗汗,陷入昏迷的她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看起来似乎相当痛苦。

其实鄯宝宝大可把她交给仆人照顾就好,但他就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破天荒的服侍一个与他无关的女人。

即便是他的妻子,也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对待。

他恐怕是对这个平凡的女人生出偌大兴趣了。

这念头一成型,鄯宝宝马上垮下俊俏的脸,端在手上的脸益差一点就翻倒。

这对一向自负的他来说,打击太大。

堂余幽不发一语,表情阴鸷的盯着所有的人,最后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但是清晰可见的青筋在跳动,显示出他内心极度愤怒。

“怎么,你摆那种臭脸要给谁看,休书又不是我写的。”彤心移驾小客栈,亲自将满及第写下的休书拿给已经醒过来的堂余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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