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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两国舅爷(53)

见缝插针的十皇子趁机崛起,拉拢群臣,小动作不断,把京畿搞得暗潮汹涌。

更糟糕的是皇帝病了,命太子监国,百官平时要上个奏折都要经过太子这一关,自然有许多太子不想让皇帝知道的事情就绝对不会传到皇帝耳中,他坦言是要让父皇安心养病,但是善于揣测上意的群臣都看得出来,皇帝渐渐变得耳聋目盲了。

太子既然监国了,那继位登基的日子还会远吗?

习惯站队,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的臣子们,一个两个在恳求晋见陛下被太子推拒后,心里都隐隐有了不是很好的想法。

这其中,包括了朱佾开。

明着,皇帝还活着,太子对十皇子的打压行动还不算血腥,但是距离赶尽杀绝也没相差多少了,要是皇帝哪天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很难看了。

夺嫡,古往今来都以血流成河为收场。

朱佾开见不着皇帝,本想往青鸾殿去向皇后打探打探消息,怎知路上忽有个小太监仓皇的拦住他的去路,原来是华傅让他的徒孙给他送讯,不让他见皇帝的太子这会儿在给皇帝侍药呢。

小太监说完,逃命似的跑了。

侍药,不是侍疾。

朱佾开阖眼,衣袂在风中飒飒作响,人却纹丝不动。

片刻,乍然掀开眼皮,目中精光四射。

莫非是要逼皇帝立继位诏书?怕万一皇帝神智不清地把皇位给了李贡或是其他人?

他瞄了眼今上安养身子的寝殿,心中万般感叹,太子啊太子,你这是不耐烦了,觉得自己的父皇活太长了吗?

就算他是自己的亲外甥,也知道他不是很靠谱,但朱佾开曾希望过,他在对付自己的父皇时,能顾念一点父子之情,别让人太失望了。

但是显然,他奢求了。

华傅冒死让人来给他送信,是提醒他该趁早作打算,抑或是别有他意?

至于皇后,摆明是和儿子站在一块儿的。

看起来,他来这一趟是多余的了。

他踅回来处,沿着长廊慢悠悠的步出宫门,临上马车前望了眼覆在皇宫上头的阴霾乌云,这是要变天了。

还未坐定,谁料到变生肘腋——

只听见一阵利刃破空之声,一把刀直向着他的门面而来。

凭他的武功,朱佾开大可一闪过或者破马车而出,可他没有,心平气和的看着眼前从车底摸上来的蒙面黑衣人,像是早就知道来人是谁。

利刃横在脖子上,能面不改色的人真的不多,要不是吓傻了,要不就是真的无惧,李贡发现国舅爷是后者。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此人不能为他所用,实在是人生憾事。

它山堰溃堤一事,据他得到的线报,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惨状笔墨难以形容,周边各个府县更因为容纳不下这么多宛如蝗虫的灾民,已经到了要关闭城门,不许灾民进入的严峻地步,无论朝廷再如何明令设办粥棚、开仓发粮,都缓解不了成千上万灾民百姓要安置、每天要吃喝拉撒的民生问题,那些个侥幸没有遭殃的富商人家,一个个都关起门来,昧着良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过他们的日子。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也不能怪他们自私,灾民饿狠了变成盗贼烧杀掳掠的事还少吗?

好事没做成,自己倒是赔上了性命,半点都不值。

直到朱佾开提出良策,消息传到宁波,该处的大小商人均为之沸腾,只要捐粮,既可以免掉未来几年的税赋,子孙后代还能入州府学堂识字读书,将来更有希望求取功名,走入仕途,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那些商户争先恐后的捐粮赈灾,就怕捐得不够多。有了粮,它山堰的灾情得以最快的速度平缓下来,不至于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件事,他是首功。

还有太子西南之行,要不是他身边有这位替他收拾烂摊子的能人,他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如今还监着国?

「十皇子。」

「国舅好眼光,一眼就认出本宫。」李贡也不啰唆,拉下蒙面布巾。

「不知殿下所为何来,是要取我性命?」这身打扮,说是来泡茶吃酒的,有谁会信?

「国舅这般聪明人,为什么不能为本宫所用?真是太遗憾了。」不能为他所用,只好斩草除根。

「我并不为谁所用,我只对皇上尽忠。」他朝皇宫的方向一拱手。

「世人皆知,国舅爷和太子是一路人马。」李贡冷哼。

「十皇子所言差矣,皇后是我嫡姊,太子殿下是我亲外甥,俗话说胳膊往里弯,于是那些人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我应该和太子站同一条船上,不过那是他人的想法,皇子不是我朱某人肚里的虫,又怎知道我是什么想法?」

李贡心中一喜,「难道国舅爷有意另择良木而栖?」

「我说过,为人臣子只忠心于陛下,我无意从龙之功,也没有私心偏好,将来谁有能耐坐上大位,要是觉得还用得着我朱某人,我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将来的事瞬息万变,谁知道以后天下会变成怎样?

「国舅爷果然高人一等。」李贡咬着牙,真想一刀杀了朱佾开!

但他舍不得,有朝一日他真得了天下,需要的就是向他这样的人替他做事,只是不杀,他也可能为别人所用。

娘的!这混帐真是气人,不买帐的时候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

「本宫若拿你一家妻小威胁,你又当如何?」

利光如闪电般划过朱佾开的黑眸。「挫骨扬灰也要还报此恨!」

李贡扬眉敞笑,「真奇怪,本宫听你这么说却是一点都不生气,还挺欣赏你的硬气。」

「谢殿下赏识。」

「本宫今日饶你一命,可你得记住,将来本宫要是得了天下,你必得为我效力,否则你妻小不保。」光是刀刃加身不惊不惧这份气度,就人间少有,他,惜才了。「算了,当我后面那句话没说。」他可不是那等小人。

朱佾开微微眯了眼,藏起眼中情绪,声音里也毫无起伏。「等十皇子真的登上大位再说也不迟。」

「那你就等着瞧!」

闪着光芒的锋利刀刃从朱佾开的颈上收了回去,李贡随即从马车跳出去,没多久便失去纵影。

朱佾开也缓缓下了马车,拂了驾车座上被人点了穴无法动弹的车夫一下,替他解了穴道。

车夫从驾车座上滚下来,跪在地上。「大人,小的粗心大意着道,大人饶命!」

「回去之后,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要是传出一个不该有的字出来,后果你自己想。」

他从来不威胁人,只是积威甚深,向来没有人会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车夫连声称是,几乎把头点到了泥地里。

回到国舅府里,朱佾开照着素来的习惯,该做的事一样不漏的照着来,却对遇袭一事只字不提。

过没两日,宫中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满京城戒严。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群臣簇拥下,太子继位在即,皇城内外因为大行皇帝的丧礼气氛肃穆哀痛,群臣也因为太子继位诸事忙碌不堪,朱佾开基本上吃睡都在皇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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