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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你成癫(群龙传系列)(7)

绞尽脑汁,她能想出来的也只有这些。离开前,她多瞅了他仍无所觉的背影一眼,在他空茫茫的乐声里仿佛听见龙困浅滩的哀鸣。

第三章

海荷官是被沸沸扬扬的人声给吵起来的。

向来井然有序的戈家居然一团乱,女眷居住的后院全是七嘴八舌的仆役、女佣、家盯长工,比逃出笼子的鸭子还吵。

前厅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件发生了,要不然,仆役们哪敢肆无忌惮的躲到后院嚼舌根。

“你醒了,去洗把脸,我来帮你梳头发。”早早起床的海香雪拿着牙梳,满脸是缥缈的笑容招呼海荷官。

她的生活作息比报晓的公鸡还精准,照顾妹妹的心意一旦决定,八头驴子都不能教她迟睡一刻钟。

海荷官咕碌爬起床就精神奕奕地赤脚着地,往靠窗的椅子跳上去。“黑鸦鸦的人头,好热闹,是家里要办喜事吗?”甩着睡乱的头发,她才不管海香雪一板一眼的要求,只针对自己有兴趣的部分问道。

“那不是我们该管的。”海香雪捉起海荷官甩来甩去的直发慢慢梳理,分成数股,不松不紧地扎成辫。

“我们去瞧瞧。”她忍耐着让海香雪在她头上“动工”。“一起去啦,姊。”

“我们要有分寸,毕竟这不是我们自个儿的家,哪容得你胡来。”撒野是要看地方的,富贵人家最多的是规矩,要平安无事地在这里生活就得自扫门前雪。

“姊,你就是那个什么枸杞人担心天会垮下来,我去瞧瞧,不会有事的,你不用烦恼东烦恼西的,我一下就回来。”忍耐到辫子理好,辫梢的红缎带随着她一蹦一跳的身子,像春日的蝴蝶。

“鞋。”海香雪知道自己辩不过妹妹的鬼灵精怪,杞人忧天都能说得出口了,她还能干涉她太多吗?

海荷官龙卷风似地回来趿上红绸鞋后又朝海香雪轻扮鬼脸,然后翩翩飞舞着充沛的活力走掉了。

☆☆☆

趴在雕砌的八角窗后,海荷官让自己的身子悬空,不费吹灰之力卡在支撑木跟窗格的中间。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谁叫她人小个子不够高,为了保持收视的良好,只好牺牲一点皮肉痛。

她竖起耳朵一字不漏地窃听,可越听心中越闷,从头到尾,就听见戈锦蠡的咆哮,站在大厅中央的戈雨真却是纹风不动,颀长的身躯傲慢地挺立着,近乎自闭的安静,不解释自己的行为,不关心周遭的眼光、也不道歉。

看着他一身孤绝难与,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的倔傲,海荷官心中一阵酸痛。

“为什么逃家?你前后几次我已经睁只眼闭只眼地不理你,你又玩火?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蠡月古轩’?”戈锦蠡的咆哮不断……“我不会让你走的,生是戈家的子孙你就要有觉悟得老死在这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兄弟,你给我想清楚,住在家里有什么不满你意的?你、你……分明是想气死我……”

她应该跟他站在一起的……她茫茫地想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同仇敌忾的想法……是这种意思吗?唉,不管了,太深的东西她弄不清楚,可是她就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尽管以前发誓跟他要保持距离的,但是抛弃不管他,她也做不到。

“我要走。”戈尔真昂起写满叛逆的脸,铁了心似地吐出短短几个字。

“逆子!除非我死,要想走出戈家大门,我不如先打断你的腿!”戈锦蠡气咻咻地下达终结令。“把他给关起来,我要他好好面壁几天,不许谁给他送水、送食物,要是谁违抗我的命令,家尺十鞭!”

戈锦蠡疾言厉色的模样是海荷官没见过的,她印象中的戈家老爷总是一张弥勒佛似的笑脸,哪知人前人后根本不一样。

“不可以!”听到这么严厉的处罚将要落在戈尔真身上,海荷官不明所以地大喊出口。原本气势磅礴的喝止应该是一气呵成的,错就错在她半个身子吊在外头,手脚挥动引起众人注意的同时,头重脚轻的她忘记自己的处境,竟然异想天开地挪动了勾住窗台的脚,这一动,脚打了滑,整个人毫无选择地往下栽,眼看可爱的圆脸就要着地……

她眯着眼四肢乱划,慌乱中希望能抓到什么足以攀附、救命的东西,然而,更快的,有只结实的手将她拦腰一抱,免去她落地的噩运。

“你还是一样地有精神!”

海荷官死里逃生,很自然地抓紧救命恩人的衣物,免得重蹈覆辙。对眼瞧去,救她免于出糗的居然是戈尔真。

想解救人不成反被人救,唉,不过,他的眼瞳为什么映着她的影子,她摇头再看,戈尔真眼中摇曳的光漾却已然不见。

“这里不是小孩子游玩的地方,回后院去。”放下她,戈尔真没有一如往常地对她咆怒、讥刺,只是平淡地述说。

他的胸膛好温暖,这份认知随着落地慢慢消退,透过戈尔真胳肢窝的布料望去,海荷官看到了戈锦蠡青白抖动的脸皮,霎时,满满的战斗力又从四肢百骸被激发了出来,她握住戈尔真比她大过好几倍的手说:“我帮你!”

说完,在戈尔真讶异的眼光里跑到戈锦蠡的跟前了。

戈尔真瞪着被她握过的手掌,瞪了又瞪,好一下才用力抓紧,仿佛想把握住残留在他掌中的一丝温柔。

“伯伯。”这时的海荷官扮起圆脸,一本正经地对着戈锦蠡大大一鞠躬,短短的胖手收在裙兜里,大眼洋溢的肃穆让人也不得不跟着挺直腰杆,听听她想说的是什么。

“伯伯,你们刚才说的话荷官都听到了,我想请你不要处罚大哥哥。”

戈锦蠡冷哼一声,不发一语,退回宽大的座椅上看也不看海荷官一眼,显然他还处在盛怒状态中。

“伯伯,您别生气嘛,荷官不是故意来捣蛋,我是有正经的话要说。”

被海荷官柔软的童声哄着,戈锦蠡要怒要笑都不是,头一摇,气居然消失了一大半。

他是喜欢眼前这个丫头没错,可是,一个小萝卜头居然来插手他的家务事?这倒是新鲜了,他很想瞧瞧一个丫头片子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伯伯,大哥哥想走没告诉您是他的不对,可是,为什么您不能成全他呢?荷官不知道大哥哥为什么要逃家,可是我知道被关在鸟笼里的鸟一定不快乐,更何况……”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打哪来的勇气,但突破最初的困难后她便可侃侃而谈了。

戈锦蠡听出了兴味。

她的组织能力很强,说的话虽然似是而非,倒是令人想把整篇话听完。

“更何况什么?讲话要有头有尾,不要吞吞吐吐,这要是做生意,客人早就跑光,生意砸锅了。”

海荷官点头,没有预期中的责骂和驱逐让她坚定了信心。“更何况大哥哥是只大鸟,大鸟应该飞在天空。伯伯,请你让他走,他该做的事荷官愿意担下来,就请您把我当做大哥哥好了。”她越说越是激昂,满脸发光,小小的姿态认定了自己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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