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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途似锦下堂妻(20)

哪里知道,起初他们也是真心把孩子当成己出的疼爱,可世事难料,人心易变,有了親生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了。

当初的声声保证和允诺,敌不过现实。

看着瘦小的孩子她又哭了,哭得肝肠寸断,哭自己命苦,哭喜获孩儿,廷哥儿也被她影响哭了起来,屋里的两个男人可尴尬了。

“别吓着了孩子。”闻声出来站着抹泪的柴王氏到底多长了年纪,“把孩子带下去洗洗脸,换个衣裳,有什么话,往后有的是时间,私下再说。”

勺娘颔首,掏出腰际的帕子抹干廷哥儿的泪,又替他整理头发,转过身,郑重的按着他和自己跪了下去,匍匍到底。“两位恩公的大恩大德,勺娘做牛做马都无以回报!”

连彼岸侧身闪开,倒是元婴笑呵呵的受了礼,但嘴上却撇净关系,“小娘子不用多礼,你要谢的是乐姑娘,要不是她发话,我兄弟俩也不会去跑这趟腿。”

勺娘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乐不染,她只能干笑。

“自家姊妹,就不说那些了。”肉麻话她不爱听。

眼看着勺娘跟孩子还跪在地上,乐不染直朝连彼岸使眼色。

然后,连彼岸又对着元婴哼声。

元婴两眼瞪大,险些吐血,清清喉咙道:“起来吧,地上凉。”

乐不染飞快的把勺娘扶了起来,勺娘也从善如流,对着连彼岸和元婴屈膝行了大礼后,牵着儿子的小手进房去替他梳洗了。

“两位贵客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留下来用个饭吧,乡下地方,粗茶淡饭的,莫要嫌弃。”柴王氏压根不敢和连彼岸对眼,她倒是觉得另外一位和蔼可親多了,因此这留他们下来吃饭也是冲着元婴去的。

他是嫌弃啊。“吃饭就不必了,我们赶了老远的山路,一身尘土,只想赶快回驿站洗洗刷刷,就不耽搁了。”乡里百姓的菜肴元婴还真看不上,他生性爱洁又挑嘴,只想回驿站洗澡,再好好吃上一顿好的,才是真的。

连彼岸的眼珠在乐不染身上溜了一圈,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吭,感觉他就是元婴的影子似的。

只是那气场,说他是随从,十个人,有一百个人不会相信。

乐不染走上前,“谢谢你。”

连彼岸微微垂下的眼睫抬了起来,他那比黑夜还要冷的眼神,让周围的温度忽然下降几度,可那望不到尽头的深邃在看见走上前来的是乐不染时,很自然的多了点炎热和人气。

“你欠我一回。”这是要讨债的意思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已经说过。”

“没受什么刁难吧?”

“打趴,乖得像孙子似。”简单扼要的话里透着无言的暴力。

这是没给钱就把人抢回来吗?乐不染脑袋飞过乌鸦鸦一片。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彼岸说道:“三十两,多了。”要是他,一两也不给。

“可让他们签名盖手印了?”她不想有什么后患。

连彼岸掏出一张纸给她。

乐不染把契约飞快的看了一遍,上头还有那村子村长的手印,不禁笑得像一块的藕蜜糖糕,“你真厉害!”

连彼岸的眼陡亮了,亮得就像受到褒奖的孩子!

他从来没被夸奖过,祖父不曾,爹娘更是不曾,可她,夸脱他很厉害,所以,他真的很厉害吗?

连彼癢的耳廓悄悄泛起了不为人知的红晕。

不错眼的看着两人互动,元婴猛拍着脑袋瓜子,这是遨功啊,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已经不稀奇了,可邀功,这便赤[luǒ]躶了,那个平日沉默寡言,属于老黄牛一派的连彼岸现在却像小奶狗蹭着主人,希望摸摸头给块小零食的意思吗?

这是那个小老头子连入云会干的事吗?

他抵死不相信自己看了什么!太坏形象了。

“赶了远路,不会连饭都没吃上吧?”两人的脸上都带着风尘仆仆,外头的马车应该是专程为了廷哥儿才备的,至于在她家用饭,公子哥摆明了不愿意,那就带在路上,垫垫肚子就是了。

连彼岸没应。

“你等等,别站着,我去去就来。”她瞥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连彼岸从善如流的坐下。

元婴当自己眼瞎了,人家姑娘说一是一,连入云啊连入云,你最好是有那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身为穿开裆褲的老友的我压根抵不上人家勾勾小指是吧。

友谊的小船摇摇慾坠啊。

乐不染用干净的油纸铺在桌上,挖松了饭,厚厚铺了一层在上头,挟了块大大的狮子头,酸菜、煎蛋、自制肉松和腌萝卜条,卤到已经入味的笋尖尾也挟了好几条,怕他吃不了辣,只加上一小匙的自制辣椒酱。

可惜家里没有油条,要是再加上油条,就满分了。

而所谓的满分,就是以她的喜好为喜好。

只是这一来,饭团因为她看到什么就添加什么,不断增加的后果,就变得有点巨大了。

她也意思意思的给元婴捏上一个,至于他吃不吃,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竹筒水壶装了煮上放凉的金银花茶,用小竹篮装着,带去了堂屋。

“这是我捏的饭团,带在路上吃。”用干浮纱布覆盖的小竹篮隐隐飘散出食物的香气。

“你做的饭菜?”他是没少过吃喝,但是从来没有谁专程为他准备吃的。

“我们家饭菜做得最好的是勺娘姊,今天的大劐肉是奶娘的拿手活儿……我,我就不献丑了。”往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事她做不来,烧饭做菜她不是不会,只是懒得碰那些油烟。

要认真,也能烧一手好菜的,尤其在后世那瓦斯天然气一点就来的世界,心血来潮不想去外面吃饭,也会切切洗洗自己下厨,一个人的碗盘有洗碗机代劳,简单得很,真要馋了,一趟公车的路程,回媽媽家赠饭去,再不济,去外面大快朵颐一顿,南菜北馆,小摊子也没问题。可来到这里,一看到灶膛的火和完全要靠经验才能把菜炒好的大锅,她所有的好学向上的心就完全熄火了。

“下次见面,我要吃你煮的饭菜。”

“那你的肠胃可佳?”想起那四万两,拒绝嘛,就一顿饭,显得自己小气了,还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不如吓他一吓。

反正他没事应该不会再回平遥县了,允就允了,没什么不行的,等他真的出现那也得她还在这里。

她买宅子的事,他可不知道。

“尚可。”

这是霸王要硬上钩,也罢。“先说好,想吃我的饭菜不许嫌弃。”

“不嫌弃。”他今天心情很好,看着身旁的乐不染,面色轻松。

乐不染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他见过的细棉衫子,腰间系着一根简单的宽带子,简单的装扮掩饰不了她的天生丽质,最令人刮目相看的是,虽然娴静似嬌花照水,但说起话来却处处透露着狡黠。

他中意这样聪慧灵秀,又稳重坚韧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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