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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守护神(3)

就在这样被忽视的情况下,她好不容易熬到八岁,有一天三花神婆上了她家,也不知阿爹后娘跟她说了什么,自己就被带到了树城这小不拉叽只有九个村庄构成的小城。

神婆住的村子叫烟花村,是九个村庄里规模最小、人最少的村落,整个村子的人加起来不到百人。

三花神婆告诉她,她爹答应每个月定时会给她送来食宿费用,直到她及笄为止,往后她就跟着她住。

大人以为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她却知道自己被遗弃了。

她很不安,但是不安能跟谁说?

其实她也知道,现在每天要锁门、带着钥匙出入,就是因为那深深的不安全感。

有段时间,她是和三花神婆住一起的。

可也就那么两年。

她不忍神婆不到两年时间,头发都花白了,一满十岁,便让神婆用她阿爹给的银子去向村长划了块地,茅屋现成的,稍微整修后能住人了,她就搬出来自己独自生活。

她知道,神婆没说的是她把自己那点多年积攒下来要养老的体己钱,也给赔上这间泥茅房。

三花神婆嘴上什么都没说,却红着眼眶拚命责怪自己无用,上不了台面的道行,护不住她,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拭泪。

这不是没办法吗?

若是说她这近十年的人生里有那么一个人伸出温暖的胳臂和借出温暖的怀抱,让她享受到有人疼惜的滋味,那只有三花神婆一人,让她能哭,让她能笑,还会把饭桌上仅有的一块肉给夹到她的饭碗里,还说自己不爱吃。

这么难得的温暖,她舍不得把它毁了。

要是她的离开能还给神婆宁静,那么她孤独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她一住进神婆的屋子,一开始无事,但是用不了多久时间开始鬼影幢幢,老是听到有人在走动或是说话的声响,她无感,看不到听不见,却苦了和她过日子的神婆,神婆每天睁眼到天亮,就怕那些妖鬼精怪抓走她。

三花神婆居无宁日的熬着,她看着神婆以可怕的速度憔悴下去,甚至晕厥在路上,她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所以,她告诉神婆她想搬出去自己住。

三花神婆再不舍,强忍着泪,也只能默许。

她独居的这些年,在三花神婆强力的护佑下,平安的过去了,那些个神婆口中的鬼祟反正她看不见听不到,方圆几里人都知道神婆是个护雏的,谁敢动她捡回来的这个“小子”,她就跟谁没完。

自己也总是报喜不报忧,于是,日子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了。

无论《金刚经》还是门神都赶不走他,可阴曹还是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她选择漠视。

阴曹不知道这妖在几天后,发现自己半透明的身子因为和阴曹同居一室,无意中汲取她的生气,竟然渐渐恢复了一点实体的形态。

他惊喜。

在极度的不甘愿下,他低了头,向她索讨血液,用誓约的方式留了下来,成了她的守护灵,成了主仆关系。

要是有选择的余地,阴曹绝对不要这样的因缘,但是这只妖最可恶的是拿三花神婆来要胁她,他知道神婆是她的软肋,别人她可以不管不顾不在乎,神婆却是她唯一没有血缘的亲人,她在乎。

从立下誓约这天开始,她确切的知道这只妖不只能看懂人心,心肝还很黑。

说也奇怪,因为她那一滴血,面貌模糊的他脸色瞬间变得好看,五官也都显现出来了。

不得不说,他长得真是妖美又巍然大气,是她平生仅见的美男子,肤色有些苍白,但披泄到地上的黑发柔软,凤眼淡漠,眉间一抹倨傲,恍若能逆天,他身穿宽袖紧身的绕襟深衣,像墨般流动的直裾优雅无比的垂在脚边,整个人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明明就是个黑雾构成的妖怪,非常的虚幻,却是如此真实的存在着,真实到她想质疑都很困难。

现实和虚幻,模糊的交融成一片,人妖殊途,她却是没能明白自己是怎么和一只觊觎她的生气和血肉的妖成了“室友”。

“也就是说,从今日开始,你是我的了?”那就代表她能尽情使唤他了吗?

他皱了皱眉头,对他这个活了千余年的妖来说,就算立了血誓,谁是谁的还很难说,选择性的忽略誓约是妖的天性,不是吗?

也就是说,要他听话,还得看他的心情如何。

“你总该让我知道怎么叫你。”

“我名为始。”

阴曹迷惑的看了他一眼,他们这些妖魔鬼怪和那些神神叨叨的修道人不都把自己的真名看得死紧,他居然这么坦然的说出来?

但是他那淡漠到近乎苍茫的眼神让她知道,对于一个翻不出什么大浪的人类女子,想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蝼蚁那么容易,真名让她知道她又能拿他如何。

千年老妖,最是油条,虽然诓这样的人类少女有点不道德,但道德是什么玩意,能吃吗?

她告诉自己不要动气。“我叫阴曹。”

“你取了一个黄泉地府才会有的名字。”

“名字是爹娘给的,我也不愿意。”她对自己的名字已经很膈应了,他不用再添上一笔来提醒她的阴暗好吗!

不提这些,他弄出这么一扇云母琉璃玉屏风出来,要是让上门的人看到,她怎么解释这个价值连城的东西会在她的小屋子里?

她就算跳到黄河,有八张嘴也解释不了。

“能看见我的,只有与我有血誓之人,其他人想见朕,可没这样子的福分。”他不屑道。

阴曹已经百分之两百的确定始能听得见她心里的话。

他还自称是朕,她怔住,忍不住扶额了。

难怪他从头到尾派头这么大,她到底给自己招来了什么?

“所以,别人也不会看见这么大一扇屏风摆在家里?”

屏风虽然只有一扇,却是用一块完整的玉料去雕刻出来的,玉料之大,就算她没什么见识,也知道旷古绝今。

“是。”

“你为什么非得弄这么个碍眼的东西摆在屋里?”

这一扇屏风一放上,堂屋里根本就没了可以转身的地方,她大概得把屋里头的桌椅全收起来才能走路了。

屋太小,供不起大佛啊。

他要不要去别处耍气派啊?任性的妖!

“屏风是我的栖身之所。”始像是知道她小气巴拉的“妇人之见”,见她一脸茫然,他干脆化成黑雾,钻进屏风里。

阴曹凑近屏风一看,不自觉地张大了嘴,本来就大的眼珠几乎都快掉出来了。

屏风上雕刻着一座非常气派辽阔的园林景象,雕工逼真至极,宫殿巧妙的运用了玉料的俏色,宫墙之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各抱地势,长廊迂回,屋檐飞挑,亭台楼阁蜿蜒密集,也不知道有几千座,长桥像一道道彩虹,架在半空,让人辨不清方向,景色蔚为壮观。

最诡异的是随着她的走动,高数十仞的宫殿能分出远近似的,楼台还能表现出深邃之感,甚至那些摘花的宫人、挥着拂尘的内侍,也能看得出喜怒哀乐来,其余花鸟虫鱼,就连架上的葡萄都隐约可见,站在外头的她几乎可以想像鸟鸣鱼跃、花开锦绣和葡萄成熟散发出来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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