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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千千岁(7)

怕了吧?

遭皮肉痛,谁不怕!

反正也就一晚,那郎君虽说过时不候,并没说不让人睡觉!

不过想想这朱紫薇也够有本事的,竟然能让堂堂一个王爷替她当保母看孩子,本事不小啊。

【第三章 先付保母费】

为了行动不便的姜凌波,也为了接小包子,尤三娘破天荒花钱雇了马车。

京城横竖三十八条主要大街道分割成一百多个区坊,街衢绳直,整齐划一,来往行人,衣鲜髻整,脚下是黄土夯实的路面,路两边是成行的榕树、樟树、榆树、槐树,道旁还有深深的排水沟,可见排水系统不输现代。

排水沟外是各坊的坊墙,墙内多是深宅大院,也有寺庙道观,可见飞檐重楼,一般的人家家门只能向着坊内开,只有三品以上的王宫贵戚才能对着大街开门,而她们来到的玺王府,别说对着大街开门了,王府就座落在皇城左侧的朱雀门外,别提帝宠多盛,加上每年都会修缮的结果,就成了如今独自占了一个坊的规模。

☆、第六章

两个女子下了马车,看着「敕造玺亲王府」的匾额庄严肃穆的挂着,六十三颗大黄铜钉熠熠生辉的朱红大门,门口列着戟,还有雄壮威武的看门石狮兽,两旁黑瓦白墙延伸得很远。

门房衣着光鲜,似早被知会她们要来,待她们下车早早恭候在角门,丝毫不见深宅大院那些狗眼看人低或鼻孔朝天的态度。

不过仔细一看还是有些不同的,玺王的访客很多,络绎不绝,一片热闹,但是这位门房就招待她们,对其他人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可见态度还是因人而异的。

「这位大娘子请在门房稍待,我们家王爷说只让小娘子一人进去。」

「这位大哥,她行动不便,不能离人的。」尤三娘忙解释自己不能置姜凌波不顾的原因,而且放她一个人去面对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她着实不放心,深宅大院的规矩可是多如牛毛,要是不小心犯到人家头上可怎么办?

「这您尽管放心,内院里有得是力气大的嬷嬷,不会让小娘子多费力气的。」

人家都这么说了,尤三娘哪敢坚持,握了握姜凌波的手,「有事你就大声喊叫,阿姊拚了命也会去把你救出来的。」

门房冏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个市井女子是把王府当什么地方了?也不探听探听,他们可是再正经不过的人家啊!

「王爷身分高贵,哪会对我一个弱女子做什么,你就别操心了,在这歇歇腿,等我的消息。」她倒是十分淡定。

门房是不能进内院的,他把姜凌波送到偏门里,有两个仆妇在候着,接到人以后,换了软轿一路往里走了许久。

院子里抄手游廊、飞翘檐角,屋脊两端伏着鹍吻,精致秀美,格局鲜活,院中引了一汪活水进来,绕着水边的荷塘曲桥,山石环抱,弱柳临水而栽,层递不绝,景色优美。

又过了两个月洞门,软轿落地了,她被粗壮的仆妇从轿子挪到轮椅上,推进遍植松木的院子。

四个身形显瘦、模样周正的仆妇和一个内侍在檐廊下候着,一看见她,内侍一溜烟的入内通报去了,很快又出来。

「殿下让小的推小娘子进去。」他接过粗使仆妇的手,三两下把姜凌波推进屋。

在仆妇的帮助下脱了鞋子,她低声道谢,穿着袜子让人推进了堂屋。

绕过一道海南黄花梨十二座屏彩漆屏风,狻猊兽形的镂空香炉里点着苏合香,苏合香又名帝膏,乃番邦进贡之物,寻常有钱人家也用不到这样的东西。

白蔺草的织席上坐着凭几看书的天十三,背后是一座大型白玉浮雕赏屏,所谓的大型几乎有一面墙这么大,令人咋舌不已,这可是低调中彰显着华丽,华丽中满满都是皇家的气派。

可除了这两样夺人目光的装饰,其它陈设简单,书案书架、矮足家具也都摆满卷轴书册,冰纹的隔扇隔出了内外,里面垂着帐幔,隐约可见床榻寝具。

窗外松涛阵阵,屋内书香氤氲,真是个令人感觉舒适的屋子。

今天的天十三穿着一袭猞猁狲袍子,温润的气质如三月春风,让人眼睛挪不开。

一旁的黑釉茶碗装着烧好的煎茶,屋内暖意浓浓,茶香滚滚,负责煎茶的童子垂首低眉,很尽责的当好布景摆饰。

「小女子姜氏给王爷请安。」无法下跪磕头见礼,但为了不让人挑刺,九十度的俯身行礼她还是做得到。

天十三改换坐姿,把腿从身下抽出来,改为趺坐,很随意的挥手。「不用多礼。」

姜凌波心里拚命挠爪子,但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依你的性子,我以为会拖上个几日。」今日的她打扮素净,脸面上一点脂粉也没有,身上是半旧的齐胸襦裙,外罩着一件短袄,腰系碎花腰带,简单随意的发髻,发上仍是昨日的玳瑁簪子,毫不出奇,不浓妆艳抹,不烟视媚行,这种不施粉黛、清丽脱俗的面貌却很入他的眼。

一个大难不死的人变得截然不同,宛如脱胎换骨,也不是不可能。

这位王爷哪里知道姜凌波之所以素面朝天,只因为她不会化妆,再说了,环境、经济能力也不许可。

「王爷都说过时不候了,小女子哪能不紧赶慢赶的赶来。」别说得他们好像是熟人,她不是那朵前任的紫薇花,她是姜凌波。

「于理不该如此?」孩子可是你的,总得来办交割吧?

「小女子这不是来了?」终于来到正题。

天十三诡谲的抿唇,笑容多了别样的意味。

表面恭顺谦和,看似把爪子收拾得很是妥当,可一不小心,爪子还是会出来亮了亮,衬着她眼中闪灿的调侃和不卑不亢,他向来都瞧不上谁,这女子却玄之又玄的入了他的眼。

「所以,你知道爷是谁?」

能找来玺王府,表示她从别处知道了自己的身分。

那么该有的恭敬和惶恐呢?

他不着痕迹的又瞧了遍她那如剥壳鸡蛋的清水脸蛋,嗯,怎么看都不见该有的恭敬和惶恐,从再见的一开始没有,这会儿也没有。

这是要她拍马屁抱大腿吗?

「倒也不是……」天十三的脸有些黑,他是这种人吗?

姜凌波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随心的把OS坦白出来,登时也不知所措。

「既然知道爷是谁,又如何对本王这般不客气?」天十三没了咄咄逼人,一反昨日的冷傲,姿态放得很低。

「小女子只认清事实,秉持事无不可对人言,进有规,退有矩的道理行事,尊贵如王爷也要讲理的对吧?」

无论何时何地,人都要认清自己的地位和身分,尤其这样的皇权时代,既然她没有能体现自己价值的能力,也没有地位和能被别人的尊重家世,只能屈服。

能屈能伸大丈夫,能放能收小女子,她只是识时务而已。

天十三无波无绪的眼飞过一抹很像笑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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