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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14)

「他是狡兔三窟,才不想让我们知道呢。」军破痕最不拘小节,衣服整整,爬上木地板,一屁股坐下,跟阿袛僧的嘴上运动也算告一段落。

「你这不是来了?」就算不通知,他的消息灵通,这不带着大队人马杀过来吃他、喝他,要长期住下了。乱惊虹以不变应万变。

「能白吃白喝,不来的是傻子!」他朝阿袛僧招手,身穿袈裟的他慢慢的踱过来,细长的眼似有还无的呵了站最远的金一眼,随即收敛,在军破痕旁边坐下。

「我会吩咐厨房天天让你『吃香喝辣』的。」吃的是庙里拜拜的香,喝的是特制的辣椒水。

军破痕心花怒放,「谢谢啦。」

不再理会这群疯子,乱惊虹独独优厚一个金。

「你好吗?」

「对不起,他们硬是要跟来,我阻止不了。」

「不算什么。」

「我累了,想借你的黑岩歇息。」她站在那儿,遗世而独立。

乱惊虹二话不说的唤来仆妇。

金随带领的人默默走了。

「我想赶快见到弭愁姑娘呢。」秋栀儿知道这些很久不见的男人们有话要说,她知趣的告退。

「刚刚在路上还喊累,要不要先休息?」当人家丈夫有了心得的天青鳞殷殷询问他的爱妻。

「我好不容易有个姊妹,休息不急,等等再说。」自从知道乱惊虹带回来一个大闺女,她就非常想过来串门子,男人有男人的友情,女人也有女人的喽,谁还要浪费时间陪这些臭男人。

「你就巴不得快快离开我。」天青鳞吃起醋来。

秋栀儿摸摸他的眼眉,「我去去就回来。」真是爱吃醋的男人!

「我把这边的事情谈完就过去找你。」

「说定。」

抱着甜滋滋的心,她的身影隐没在植满樱花的庭院中。

「好啦,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军破痕击掌,好像他才是黑岩的主人。

「也对,惊虹,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赶紧端上来吧,这一路上餐风宿露好不辛苦,让你慰劳一下,尽尽主人的义务。」天青鳞经过几年的夫妻生活,性子活泼了些,居然一本正经的开起乱惊虹的玩笑来。

「有你在,餐风宿露,你真……客气了!」

天青鳞可是苏州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行有车马,吃有专门厨师,宿有别业,需要劳动的顶多是他的脑子而已。

乱惊虹不是小气的主人,他太了解这些朋友的嗜好,唤来仆妇,投其所好,每个人面前一会后都摆上饮品。

「就一杯饮料?」

「小气!」

「吝啬,」

「芭乐仔!」

「我要吃鲷鱼饭。」识货的人狮子大开口。

「我要生鱼片、松叶蟹做的鸟取火锅。」

「我要么、菇、高野豆腐、煮豆、紫荠、板栗煮的浓汤。」素食,是阿袛僧要的。

「我不像他们那么贪心,我只要鲤鱼丝、鲈鱼的奉书烧就好。」所谓的奉书烧是一种纸,用来包里鲈鱼蒸烧,手续之麻烦更胜前面任何一种食物。

众人的视线转到天青鳞身上。

他阔气的挥手,「我自已带了厨子,扶桑的食物我吃不习惯。」

果然出手阔绰,跟别人就是不同。

不是乱惊虹小气,而是他相信这些无事不出门的家伙绝不是单纯跑上百里远的路,就为了来他这里大吃一顿然后拍拍屁股、剔牙、走人。

「你们有什么话,开门见山的说吧!要喝的我也给了,要吃的,花生瓜子,任君选择。」

要真送上食物也不难,但是,总要先听他们到底为了什么来。

「好吧,来盘花生。」

没鱼虾也好,他们是真的有所为而来,顺便往几天,花生暂时上饥,骗骗肚子里的蛔虫也好。

一旁的仆妇立刻送来一盘花生。

取得共识,啜了口冰镇乌梅汁的黑示意军破痕别顾着吃东西,总要有人先破题嘛。

乌梅汁,没错,他一个大男人,就爱喝这玩意。

「你们的眼睛再『抛』下去,扭了筋我这里可只有铸铁铜汁帮你们洗眼睛喔。」有什么话需要这么抛「媚眼」啊?乱惊虹受不了的摇摇头。

「我听说『那个人』把你的本命灯还你了?」养尊处优的军破痕尽挑饱满、外型美丽的花生吃,稍微脱皮还有颗粒小的堆一边去。

「你的消息很灵通。」

金不是大嘴巴的人,消息不可能从她嘴巴泄漏出去,弭愁也不可能,他这些死党她一个都不认识。

疑问丛生,那,总有一个是大嘴巴的人吧?

是谁呢?

军破痕把花生一颗颗扔到上头用嘴巴去接,眼角瞥着乱惊虹。

呵呵,他就是故意要吊乱惊虹的胃口。

谁叫他许久不联络,当他们这些人不是朋友,冷淡疏远一百年难得主动联络一次,害他这些日子无聊得要命,连斗嘴的人都找不到!

他的「坏心眼」明明白白,毫不掩饰,真小人一个。

「解禁制的方法呢?」

「不知道。」乱惊虹不上当。

谁说的不重要。

「这跟金脸上的疤有关系吗?」破军痕不如表回的吊儿郎当,把很多细线一连接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问过她,她什么都不肯说。」阿袛僧的眼底泄漏一些异常。

「只要关于那个人,她的嘴巴此河里头的蚌壳都要紧。」天青鳞爱吃小鱼。聪明的人爱吃鱼在他身上得到印证。

天青鳞一提到那个敏感人物,阿袛僧便化为沉默的云,眼观鼻,鼻观心,心惆怅。

想到金为了拿到他的本命灯把好好的脸给毁了,乱惊虹的心揪了下,她方才精致又疲惫的脸还在他眼前飘过。

友情如此,他如何推却?

「青鳞的禁制是自行解开的,惊虹,你那无缘的娘是邪马台女王,依鬼道治国,对咒术的事情懂得多,要解第耳天在你身上设下的禁制其实不难。」

虽然佛家也说鬼,却是在轮回里谈宿命,邪马台是母系王权,卑弥呼(女王)是宗教领袖,男弟才是政治领袖,然而,真正的政权都在女王,也就是女巫手上交替。

「要不是她我又何必让那个人替我设禁咒,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楝黑岩不是他当初居住的黑岩,是为了安置辗转从扶桑来的老家臣们所建的。

这些老家巨世代服侍着他母亲好几代的祖先,飘洋过海的携家带眷,说是奉命来照顾他这个孤臣孽子。

对他们盲目又彻头彻尾的服从乱惊虹什么感觉也没有,为他们起屋造居,只源于不忍心。

不忍心这些人为了一个无稽的命令被迫离开家乡。

他要是不理会,这些人下场堪虞。

多年来的功用都仅仅是这样,直到他把弭愁带回来。

「这事先略过不谈,倒是惊虹啊,你也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我这趟来除了带栀儿游山玩水,另一个目的就是要为你主持婚礼!」事业忙碌的天青鳞以大哥自诩,自然弟兄的婚姻大事他也要拨出一些时间关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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