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眼巴大贝肿得老高的脸颊,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
「说你聪明却又是猪脑袋,你还真是笨得很彻底,老贝怎麽说都是我的人,越彦打狗也会看主人的,你干麽替他出头,关你什麽事情?他是你老爹吗?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什麽下场?犯得着吗?」
繁德儿语塞了。
这点她真的没想过欸……
但是要她眼睁睁看着人在她面前受苦甚至人命消失,她办不到。
「我就是办不到。」
「办不到?」他的脸整个发黑。
「人命珍贵……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
越紫非抓住她的肩把她狠摇了一下,「你以为我希罕在这里吗?要不是……要不是你救过我,我连理都懒得理你。」
「谢谢。」她躬身作揖。
她是恩怨分明的人,该道谢的时候绝对不会把谢意当成大卤蛋吞下肚。
「我只是心血来潮,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嚅嗫。替她挡了这麽一回,纯粹出自佛心。
「知道了。」她万般不是滋味。
亏她方才还感激得要死,这臭男生,刚刚还存在心里的感激之情,因他一句话跑了个精光。
一丁点都不剩了。
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感觉真叫人一肚子气。
「没事,那我走了。」
她自个儿闹着小瞥扭,可惜人家完全不察。
「走?走去哪里?就这麽想离开这里?」听她说要走,阴沉深黑的眼眸,气势令人不敢造次了。
「你骂也骂了,要道谢我也谢了,不走,我还留在这里碍你的眼吗?」
咕,她没那麽厚脸皮好不好。再说,那位二爷会不会再来找越紫非麻烦,还是个未知数……总之,这里说什麽是不能留了。
「你不会是担心越彦会回头找我的碴吧?」第一次出走是她自愿,这一回,她还是要走,理由恐怕没那麽简单。
「你又不是没本事的人,我干麽要怕那个混蛋去而复返?」她昧着心否认。
「知道我有本事还敢走?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那家伙跟我大哥本来就斗得不可开交,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有兴趣来这里找我这个处於劣势的兄弟。」
两个有强烈权力欲望的兄弟,冲突的结果,要不是两败俱伤,要不就是舆国公府世族的溃亡,谁也讨不了好。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啊?」早知道就不要当面夸他,这尾巴翘起来啦。
不过,他真可怜,出生在贵族世家中,兄弟晴斗,家人不亲,这样的他跟孤儿有什麽两样?
甚至,比孤儿还要可怜。
「反正,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走就是。」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之前不告而别,他已经不追究了,现在又想一走了之?
虽然说她的回头可以解读成因为担心越彦来找他麻烦,所以才良心发现回来,要不,这时辰她恐怕已经出城去了。
但是,既然回来自投罗网,哪有再让她走的道理。
想走,门都没有!
她出现在他生命里,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又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走,她把越家别院当什麽?把他当什麽了?
客栈?免费宽大头吗?
随便都可以,唯有这次不行!
他原来没打算见越彦的。
本来三兄弟感情就不是多和睦,但他在府中的时候,表面的和平还是能维持着。
明明他那大哥是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却按捧不住对权力的渴望,不放心的想杀他。
最可笑的是,想敬他也该想个天衣无缝的计画,居然以为这样就能除掉他这眼中钉、肉中刺。
更好笑得是,他那愚蠢的大哥为了自己在舆国公府的地位,为了事那世袭的地位,在派人刺杀他失败後,居然露得连露个面都不敢,只敢指派那傻乎乎的二哥来探听他的死活。
他没义务满足兄长那虚悔的刺探。
他的心防向来建筑得很好,却在乍然听见下人说她出现时,瞬间破功,连外套都没披就踏出主居。
「你别老套的跟我说是因为舍不得我」她笑得很痞。
「你想得美……你这段时日,在我这里的吃穿花用,我每月替你支付的下人月薪,就这两笔开销,帐还没结清,现在,你又欠下我一个天大人情,你好意思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人?」
越紫非完全不像他作风的讨起人情来。
这很叫人错愕。
「我不相信你这麽缺钱用?急到跟我讨债?」
她要是没完没了的继续在这间别院住下去,那照他计算的那些花用,岂不是永远没有还完的一天?
被他打包回来,他本来就该供她吃喝,现在怎能来要帐?当初不情不愿的被他挟持回来,这笔帐,她可是还没有跟他算呢。
「当然也不是不能商量……」他吊起繁德儿的胃口来。
「有话快说!」
「以後不许再不告而别。」越紫非说道。
她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就这样?」
「嗯。」
「知道了,姑娘我说话算话。」
「是睁眼说瞎话吧!」
「不信拉倒!」
「那还不进去?」他率先往屋里走。
繁德儿一步一步跟着他往里走。
她突然明白他非要她留下来的意思。
天下虽大,可在盖世王朝里,没有他的庇护,烙着奴印的她寸步难行。
这样弱小的身躯,求生谈何容易?
这个瞥扭的贵族少年,对她这番说不出口的心意……他其实,是个好人呢。
这样的大恩,她搁在心底,日後,再来图报吧。
第六章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唔。」下意识的把被子拉高,阻隔噪音。
「小姐,再不起来就来不及去主居了喔。」太过尽责的丫鬟如烟也没敢拉高分贝的叫人,只是一而再的轻喊。
「唔……别吵!」既然回到遥水小宿,睡在习惯了的大床上,自然要给它睡到个每天自然醒才不会不敷成本,这会儿她都还没睡够呢,如烟鬼叫个什麽劲?
「小姐……」
唉,看起来以後她得好好尽尽主人的本分,教教这丫鬟什麽叫适时的放弃。
「什麽时辰了啊现在?」从被子里传出的声音模糊不清。
「不到卯时。」
不到卯时?那不就淩晨五点左右,这麽早挖她起来做什麽?
「我多睡一会儿,就算天塌下来也别来吵我。」
她又不是那些每天必须上早朝的大小官吏,要为五斗米折腰,而且天塌了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她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您得去主居伺候少爷盥洗,陪他用早膳,您忘了?」少爷昨夜耳提面命要她不可以忘了叫小姐早起,这麽重大的事情,她哪敢忘。
「最好他是有这麽早起来啦。」
从来没有起床气的她很不情愿的掀开被子,乱糟糟的头发呈现在如烟的面前。
她很快为繁德儿抹脸、漱口,用军梳为她梳顺了头发,接着又里里外外的给她换上衣服,等到整理妥当,这才把人推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