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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哥不给把(婚事告急系列)(8)

哪有办法,这里距离婚纱店近啊,开车只要十分钟,走路更近,从巷子钻过去,拐个弯就到了。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对不起,是赚银子的花要住,她,活生生的人,却沦为配角,因为那些娇贵的花,她才有这么宽敞的空间可以住。

--好吧,是互相蒙利。

没有多少家具,因为很多时候要容纳姚仙从花店批回来的花材。

这些花材常常是第二天婚礼上的重头戏。然后她还要连夜加工,加工的项目很多,桌花、椅背花、口布花、杯酒花,以及接待区。舞台、男女傧相的胸花、男女方家长的胸花……预算多的新人,花样就特别的繁琐,当然,美不胜收的景象就必须建筑在她这个花艺设计师一双粗粗的手。

本来就是,肖想要一双皮肤吹弹可破的小手,等她改行也许能如愿。

为了尽量让客户满意,姚仙常常这样彻夜不眠的熬夜。

人手不足啊。

她又不能老是抓著已经被压榨过度的盛雪加班;余菲呢,那更别提了,她是下班时间一到绝对不肯多留一分钟的人,加班?哪边凉快哪边去!

於是,只有苦了她这表面风光的老板。

穿著厚毛线衣的姚仙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安慰自己,再忙也就这一个月,农历年过去,「想婚头」的人就会大大变少,等度小月时间到,又可以闲得半个月不用折铁丝线,不用担心花粉过敏了。

三百六十五行里,就他们这行业最畸形,旺季的时候忙得恨不得有八只脚、八只手,淡季的时候又恨不得生个小孩出来打著玩。

要不是她对婚礼创意有著莫名的喜好,也撑不了这许多年吧。

她努力的贩卖梦想,圆别人的梦,而一路走来,她仍是为别人作嫁的份,自个还是形单影只。

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夏草的模样……欸,想他干嘛!

脚踏两条舱,谁知道他身边还有几条「备胎」的船,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他!

胡乱甩掉脑子里的影像,奇怪啊,今晚的她特别浮躁,就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出去走走吧,最近很少运动,小公园的河堤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去了,那些流浪狗跟猫不知道还在不在?

姚仙悒悒的穿上拖鞋走出小公寓,关上冷得跟冰库没两样的房门。

为了保持花的新鲜度,小公寓里一年四季都维持极低的温度。

不过无所谓,很早以前她的鼻子就失去灵敏度,没有嗅觉,反正她也不以为意,她就像这城市中的随便一个人,很早很早对季节的更迭失去感觉,不够冷也不够热,就像她的生活一样,温温的,温得叫人几乎要忘记为什么要活下去。

但是,她起初真的是有动力的。

半夜两点,要到哪里吃晚餐?

不是宵夜、不是点心,是可以结实填饱肚皮的那种。

住在城市就有这样的好处,不管多晚,到处都是商机。

走出巷子口,夜晚的霓虹耀眼又妖娆,槟榔摊的西施辣妹身上还是少少的贴著一块布,脚踩恨天高的鞋,大剌剌的在属於自己的橱窗跟车流中来回。

不夜城。

热闹跟寂寞、繁华跟晦暗并存的都市。

这世界有哪个地方不是这样,光明跟黑暗总是在一起的,内心的矛跟盾又何尝不是天天在打战?

天气不冷,姚仙却拉紧身上的毛衣。

这几年她偶尔会想起自己有多久不曾静静的凝望天空,忘记了白天、晚上的天幕究竟是什么颜色。

不要再想了,想得多没有用的。

叭--尖锐的喇叭声、刺耳的煞车声响起,计程车司机探出车窗破口大骂。

她吓了好大一跳。

骂人的话如流水不断窜出。

「对不起。」她不应该站在马路上发呆……她怎么走著走著发起呆来?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无情又多情的人间。

司机气势凌人,碎碎念个不停,好像她犯了天条。

她静静的退回人行道。

计程车咻地开走,留下一屁股烟。

一会儿之后,一切都恢复平常,原来的脉动并没有缺口或短少。

姚仙想,如果刚才那一刹那她死在轮胎下面,情况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答案很明显。

她把两手插进毛衣口袋中。

天气真的不冷,只不过她的心缺了一个口。

她头也不回的往小公园的方向走去,孤零零的影子跟随著她,寂寞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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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的雨将整个城市密密麻麻覆盖了个透。

城市的轮廓模糊了,蚂蚁似的人跟车也消失了一大半,就算偶尔从眼廉飞掠,也像无声的电影。

姚仙实在不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事情发生后,她唯一的记忆就是她为了闪躲一只流浪拘,车子跟别人擦撞了。

很多复杂尖锐的声音灌进她的耳膜,等真正的回过神,她已经像只水滴四溅的落水狗,举目无亲的站在医院的急诊室。

护士小姐好心的拿了条毛巾给她,她却只能茫然的抓著雪白的毛巾,站在盆栽后面皮皮锉,

她可以感受到被她撞的人的朋友们,正拿著非常痛恨跟鄙视的眼光,瞅著她这个肇事者。

「拿出你起码的诚意来啊,撞了人装作没事就想逃避刑责吗?」一群打算夜游的男女一人一嘴,攻击得她白了脸、青了唇。

「人进急诊室去了,要是脑震荡,有个什么万一,看你拿什么来赔!」阿飞型的男生很年轻,不到十八,流里流气的要钱嘴脸。

他们把她当凯妈,想在她身上大削一笔。

「你说话啊,老女人!」

眼前咄咄逼人的女孩大概十七吧,艳红的唇,绿眼影,戴假发。那样的年纪离她好远了;她十七岁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呢?上课、放学、到补习班,唯一的乐趣就是在文化走廊,跟对面大楼那个优秀的男生擦身而过,回眸一盼。

很好笑吧?

没错,她的青春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惊涛骇浪?没有。只有一个劲的青涩郁闷。

「我看你不像没钱,把钱拿出来,我们好了事。」终於有人肯说白话了。

姚仙启唇,却说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来。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怯弱的人啊。

进医院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

「小姐,请跟我们来做一下阿笔录。」台湾国语的交通警察公事公办的口气,显然已经事先听过那群男女的说词了。

「啊!」她二十九岁的经验中没有这一样。

二十九年中她循规蹈矩,就连罚单也没接过,警察对她来说还停留在「大人」的阶级,万万打不得交道的。

「请把你的驾照、身分证给我。」

她用力翻搅……要死了!包包里面什么证明文件都没有。

她只是出来散心兜风,哪会想到要带齐文件。

交通警察阅人多矣,「没有?那就请你跟我们到分局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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