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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一梦潇湘冷清秋(190)

探春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方道:“实不相瞒姐姐,今儿个来确确有一事儿相求,只是此事儿说来有些儿可笑,姐姐听了,不要笑话儿我才是。”旋即便娓娓说开了。原来自自己被贾母和元春卖给忠顺王作妾后,探春心里便深恨起二人来,不独再无一丝儿骨肉亲的情分,反倒恨不得食二人的肉,饮二人的血,因此此番二人沦为死囚,头一个欢欣雀跃的,莫过于她了,亦暗自决议要在二人临死前去羞辱她们一番。

未料今儿个她好容易求得了忠顺亲王福晋,放了她出来去到天牢时,却被告知不能进去探望她二人,任她搬出忠顺王的名号和拿出大把的银子在衙差们面前晃,亦是未能如愿,没奈何,她只得先离了那里。

然要让她就此放弃,到底心有不甘,毕竟自己出来一趟委实不易,且如今还有赵姨娘母子与贾兰在,她实在不想惹得忠顺王福晋在丝毫儿的不悦,继而让他们的日子难过,因命人驾了马车在街上饶起圈儿来,到底让她想出了一个主意,亦即来求求黛玉,想来以黛玉如今太子福晋之尊的尊贵身份,此事再无不成的,趁便儿自己姐妹亦可叙叙寒温,倒 一举两得的美事儿,遂命车夫调了头儿,一径来了太子府,于是方有了才刚那一出儿。

听探春把话儿说完,黛玉并未很快接话儿,而是沉吟了半晌,方问她:“果真去羞辱了她们一番,是否今时今日的局面,便可以得到改变呢?况正是因着她们的行径,今日妹妹你才能得以保住性命,并让姨娘和环儿兰儿不至于沦落到别家为奴,算来她们倒是无意帮了妹妹的大忙呢。依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就不要再去牢里羞辱她们了罢,横竖即便羞辱了她们,妹妹心里亦不见得会痛快,何苦来呢?”

一席话说得探春愣了一下,方咬牙道:“我固然是因着她们才能得以逃脱此番的劫难,但谁又知道我在忠顺王府过的日子,却是另一种劫难呢?如今外人瞧着我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又有谁知道我是拿什么去交换才得来的呢?熬煎了这么多个将计就计日夜夜,却不能一出心底的恶气,长此以往,我必定会抑郁死的,还求姐姐成全我罢。”一面说着,眼眶儿里已有泪花儿在闪动,只是她却倔强的忍着,不让它们掉落下来,一面又要与黛玉跪下。

黛玉听说,情知劝不转她了,又想着横竖此事亦无伤大雅,没有徇私枉法之嫌,遂长叹一口气,点头道:“罢了,你既坚持要去,我也不再劝你,但只一点,此番去过之后,你可就不要再为此事儿而烦恼了,正经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便是对以往那些对你不起或是不想你过得好的人最好的反击了!”说着命人取文房四宝来。

探春见好容易说得黛玉点头同意帮自己,忙感激一笑,道:“多谢姐姐。”

一时文房四宝来了,黛玉便就着榻上的矮几,亲笔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又命紫鹃取了自己太子福晋专用金章来盖上名号儿,递与探春,道:“刑部的人瞧了这个,当不会再为难妹妹。”然到底不甚放心,因命雪雁雪鸢一块儿跟了去,毕竟太子福晋跟前儿有一对儿双生侍女之事,是京城里很多人都知晓的。

雪雁雪鸢这一去,就直至快要掌灯了方回来,却双双都是气鼓鼓的样儿,活像是在那里受了天大的气儿一般,黛玉见了,不由笑道:“瞧你们两个嘴巴嘟得都可以栓一头驴儿了,谁惹你们了?”

姊妹两个见问,动了动嘴唇,都未答话儿,半晌,还是雪雁强笑道回道:“这京城里又有谁敢给咱们姐妹气儿受的?福晋瞧错了。”又道,“不知道今儿个晚上吃什么,奴婢们先厨房瞧瞧去。”便拉了雪鸢一径去了,余下黛玉与紫鹃道:“瞧她两人的样儿,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雪鸢藏不住话儿,晚点你有意问问她去。”

紫鹃忙点头应了,又扶着黛玉去外面儿小花园子里转了一圈儿,弘历便来家了,当下二人便命人请了冯渊英莲过来,一块儿用毕晚膳,又说了会子话儿,方散了各自回房歇下,一宿无话。

次日起来,黛玉便捡了一个四下无人之时,问紫鹃:“昨儿雪雁两个到究怎么了,可问分明了?”

紫鹃犹豫了一下,便回道:“不过是在牢中白受了老太太几句不好听的话儿罢了,也值当福晋亲自过问?倒是不听的好。”

黛玉听得这话儿,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因说道:“老太太必定是说了我什么,她们两个听了自然心里不痛快。无妨,你只说来我听听,至多我不往心里去便罢了。”

没奈何,紫鹃只得说道了起来。

原来昨儿个雪雁雪鸢同了探春一块儿去刑部大牢,将黛玉的亲笔书信儿往衙差面前一晃儿,那衙差便忙忙赔笑着放了得,又特意打发了两个人在前面儿领路。

一时到得贾母与元春的狱前,就见二人并未关在一间囚室,而是比邻而关,探春因问故,前面儿衙役回头赔笑道:“奶奶有所不知,实在是这两个疯婆子都太疯狂,只要一个不留神儿她们就会打起来,为了不出人命,只得将她们分开了”

探春听说,摆手示意那两名衙役退出去后,方上前几步冷笑道:“真是好一对儿慈祖孝孙呢,只不知当初你们一块儿狼狈为奸时,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如今反目的这一天!”

牢里二人原都闭着眼睛蜷缩在墙角儿,听得这个声音有些儿耳熟,以为有人来探望自己了,忙都手脚并用自地上爬了起来,飞快至牢房的栏杆儿前,巴巴的往外瞧。

二人肮脏枯黄脸子上的期待表情,在瞧得来人竟是一身华美妆扮,被一众奴仆簇拥着的探春后,攸地垮了下去。旋即贾母便先道:“三丫头,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一面又笑道:“我就知道我疼了十几年的孙女儿,是不会眼睁睁瞧着我落难的……”

一语未了,已被探春冷笑着断,“你疼了十几年的孙女儿?你这张老脸的脸皮儿倒真真堪经城墙,刀枪不入呢!除了宝玉,你又真正疼过哪一个孙子孙女儿?在你眼里,那一个孙女儿又不是拿来为家族利益作贡献的?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贾母被说得脸子白一阵青一阵的,半日方道:“这便是你对自个儿祖母说话儿的态度?”又作出一副不与小辈儿计较的宽厚模样,道:“罢了,你年纪原小,偶尔说话做事儿冲一些儿,也是有的,我一个作祖母的,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说得探春冷笑不已,道:“你是凭什么以为我会来救你的?告诉你,自从被你们两个卖到忠顺王府那一刻起,我就刻未暂停的开始盼望起你们死来,如今果然天随人愿,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来救你,我可不是疯魔了?看看你们如今的样子,啧啧,蓬头垢面的阶下囚,一日三顿剩菜剩饭保证不了,还能随随便便被人狗一样儿的骂,最重要的是,再过不了多久,你们便会一个被凌迟,一个被缢死。我瞧了真是说有多开心,便有多开心呢!”

闻得探春这一番讥讽的风凉话儿,贾母终于忍不住恼羞成怒起来,因骂道:“我把你个对祖母不敬、雷打的下流种子,果然跟你那个娘一个样儿,至死改不了下贱的本性,我便是卖了你去做妾又怎么样儿?你一个妾室生的下流种子,难道还敢妄想作谁的正室去?少做梦了吧你!”

探春听说,登时大怒,攸地伸手探进栏杆儿,重重与了贾母一个耳光后,方恶狠狠的道:“你相不相信我有办法让刑部的衙差们立时缢死你个老不死的?!”

她的那一种决绝森然的语气,和满脸杀气腾腾的样儿,让贾母冷不丁儿打了一个冷战,到底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儿,只是仍拿眼一直瞧着探春罢了。

倒是一旁元春忽然道:“三妹妹心里怨我们,原也是人之常情,但求三妹妹好歹念在因着我们的歪打正着,让你逃过了这一大劫,且如今还能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份儿上,瞧在咱们好歹流着一样儿血的份儿上,更瞧在我们不日就要没命了的份儿上,多与那些个衙差一点银子,让他们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对我们好一点儿罢!”说着已是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