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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20)

瘦子不怎么看好胖子一相情愿的想法,天下要是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兄弟俩早就发了,怎么可能落魄得比乞丐还不如?

可是想来想去,基于有限的智慧实在想不出什么,干脆不去花那个心思,瞪大眼睛朝路上瞧。

“这里先交给你看,我去嘘嘘。”胖子实在蹲累了,找个理由尿遁。

“哦。”

“有动静马上通知我。”他不忘记叮咛。

“知道啦。”罗唆。

胖子去了。

踏踏踏……是马蹄声。

瘦子竖起了耳朵。

烟尘渐近。咦,是一匹马,不是马车……他们要拦的是马车不是马匹。瘦子站起来的身体又矮了回去。马蹄踏踏,清脆的踏过瘦子藏身的树丛。

“看起来是一对很恩爱的小俩口呢。”他吐了口口水在手心,用力搓手,他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老婆抱啊?

要是这回真的能赚到银子,也去找个正正经经的女人吧。

“哎唷喂啊,胖……子,你干嘛踢我?”胖子出恭完毕回来了。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呆啊?”真是不能交代,他才走开就发呆流口水。

“哪有,我很用力等你说的那辆马车。”

“结果呢?”胖子重新蹲下。

真是酷刑呐,人胖最怕蹲,以后再多的银子也不接这种工作了。

“什么都没有。”

“真的?”

他本来只是意思意思追问一下,想不到……

“嗯。”

瘦子用刀柄搔头。“刚刚是有一匹马过去,不是我们要的马车。”

“哦——咚。”

胖子顾不得撞到树干的头,跳脚嚷嚷,“你……你这大笨蛋,马上面载着的人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对于胖子突然爆发的脾气有些不解,瘦子小心翼翼的回想。“那个男人壮得像棵树,皮肤很黑,眼神这样吊吊的,看起来很凶……”

胖子听不下去了,随着瘦子的形容,他只能气得大叫,“他就是管孤鸿,黑山堡的大当家,你斜眼歪视烂眼睛,我吩咐了你多少遍……”

他想吐血。

“胖子,你这样说不公平,我又没见过黑山堡的大当家,你才见过”

干嘛把责任都推给他。

说的也是,他一直是段飞龙手下的喽罗,瘦子却是没多久前才加入的,他有理由说不知道管孤鸿是圆是扁。

呜……

可是这样,他要拿什么脸回去?

没面子倒是不要紧,依照段飞龙残暴的个性,要是知道他俩出任务失败,恐怕别想活了。“瘦子!我们逃吧!”

“好哇。”反正他们天天都在逃不是?

第八章

日上三竿,竹竿上晾着的是春风。

管孤鸿把阿房压在身下,终于让迟钝的人清醒过来,想逃,却没两下就被逮回来。

“你心不在焉。”他指控。

“乱讲,人家才睡醒。”而且还是被他那种暧昧色情的方式给叫醒的。

“昨晚你辛苦了。”

“啐,外头一堆公务等着你处理,你却来寻我开心嚼舌根。”她推他,又推不动。

“我是想啊,可是,你卷被子,还像猴子似的攀着人睡,你说,这样我走得开吗?”

“真的啊……”想想,她这个坏习惯由来已久,要改不是三两天有办法的。

“有反省了吗?”不乘机多偷些甜头,对不起自己。

“别这样。”她就连企图保持平稳的声音也无法。

“别怎样?”他偏要,要看她全身为他颤抖的模样。

一阵狂恋炽爱过后,管孤鸿搂着阿房香汗淋漓的身躯,为她拨开额前的乱发。“是谁教你识字的?我看到你帮人福修改过的帐册。”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年代,即便男人也少有认字读书的机会。

“对不起,我做了多余的事。”

“什么多余,你做得很好。”帐册记得精简易懂。

“你不怪我?”男人的工作通常不让女人插手,男主外,女主内,在任何时代这种认知仍然强烈。

“你帮了大忙呢,八福那鬼画符看起来简直要人命,这里又找不到人教他识字。”

“哈哈哈……”阿房被逗笑了,曾几何时,她的生命变得如此轻快,“是宜居,我的弟弟,他教会我的,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爹娘对他抱望最大,他才没几岁就给他聘来有名的师傅教他读书,学孔子、孟子、诗经,宜居是天才,读过的书总是记得牢牢的。”她说。

“你跟他感情融洽。”明知道吃这种酸醋没道理,管孤鸿还是管不住心头一阵闷。

“他知道我寂寞,熟读的诗书总是不厌其烦的教给我,别瞧他年纪小,他常说人要有鸿鹄志向,准备得越丰富,越是能飞得高。”他不像灵媒世家的孩子,该去的是书香门第。

“要是他还活着,继续这么把你教下去,你怕也是才女一个了。”

“我不贪这些虚名,可是……若宜居真的可以回来,要我争那些东西,再辛苦我也愿意。”她睁大眼睛,让突然浮上来的水珠往管孤鸿身上擦。

“别想了,人死不能复生。”

“我也知道,”她偎近他,声音有些碎,“他没当成大鹏鸟,过世以后我努力折很多鸢鸟送他上路……”

“改日,你也教八福读书,把他当弟弟。”

“可以吗?”阿房睁大眼。

“读书不是坏事,你有本事黑山堡的人都交给你带,如何?”只要她能快乐,就算把整个黑山堡都奉献给她又有什么不好?

何况从们在温饱之余也应该识字,这样才能让后代子孙走得更坚强、更挺直、更无畏。

***

管孤鸿不是说着玩的,翌日,他就找来了八福,让他在空闲的时间跟着阿房学识字。

黑山堡里众人听见这消息,争先恐后的也来拜托,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农忙之余也可以学习打算盘和认字。

当然,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

什么几分田要种几分种子、母猪难产要救小猪还是母猪……诸如此类叫阿房目瞪口呆的问题层出不穷,她发现自己好像不应该随便答应人家,扛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日子在忙乱和无数的笑声中过得飞快。

乱雪堆在枝杠上,压得新生的嫩枝吱吱作响。

在此之际,家家户户笼罩着团团喜气。

除夕夜。

团圆饭开在大厅,一早无数食物交织成的香气,吸引着人们的鼻子。

洗洗刷刷,整个堡里焕发出除旧布新的崭新气息。

炉火烧得正暖,阿房看见拖着沉重脚步的春绸连忙起身去扶她。

按理说春绸的产期已经过了许久,也不知怎么地,拖到年底,还不见要生产的消息。

“你还好吧?”

春绸笑嘻嘻的瞧着阿房。“你别尽担心我,倒是你跟咱们大当家的喜事什么时候要办一办?先说好喔,别挑我坐月子的时候,喝不到你们的喜酒我会怨恨的。”

“我跟他?”怎么扯到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