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还没说,你就这麽确定,不怕我去买一把新的来蒙你?」
见她蹲下去,轻轻抚过长凳的纹路,本来笑颜逐开的脸淡了下去,眼里换上了一些深刻的东西,他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姨婆。
「你不会,而且……我在凳子腿上用小刀刻了很多道痕迹。」她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的自己也带着小孩的顽皮。
他整理椅子的时候有注意到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原来是出自她的手笔。
「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吗?」她仰头问。
「这本来就是你的。」
「谢谢。」
「不客气。」
「那工钱怎麽算?」她站起来。
「工钱?那一袋生鲜鱼肉我都没说要给你钱,之前的粽子,还有你陪伴我姨婆的时间……我欠你的好像更多。」真要算帐,算不清吧。「你要是坚持两清……」
「唷,算那麽清楚做什麽,好像很见外。」
「很好。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逛逛?难得你今天穿了裙子。」
「闲逛跟我穿裙子有什麽关系?」
几次聊下来,她发现他讲话看似不好理解,追根究底以後,背後的心意却都是好的。
他开始卖起关子。「真想知道?」
「想。」
「我想带你出去亮相,炫耀一下,满足我的大男人心态,就当工钱。」他直言不讳,一双墨黑的眼直直的看着她樱色的唇。
「什麽嘛……我只是今天排休,换下制服,改变一下呆板的感觉,可不是故意穿给你看的!」听到赞美,白雪白嘴里虽然忍不住嘀咕,然而说不出口的是,她全身细胞快乐得像围绕着营火跳舞的小矮人。
炫耀啊……
关飞天翘起嘴角,却很聪明的什麽都没说。
他就像公狗,想撒泡尿占地盘,昭告天下他们是有关系的,这跟她穿长裤还是裙子没有直接关联,只要是穿在她身上的,他都爱看。
如果……可以剥掉的话,那更好。
他是正常男人,对看中意的女人产生性幻想,他并不觉得有什麽可耻。
於是,他们出了门。
他们没有走远。
落後一步的白雪白发现关飞天引人注目的功力非常惊人。
只要是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几乎都会对他多看两眼,看上两眼之後再打量她,好像在评判两人的关系为何,可是他依旧悠闲的走他的,丝毫不受影响。
别人的目光从来影响不了他。
走在暖暖的阳光下,屋前过了马路就是整片的海,他们过了马路,走下防波堤,脚没入了沙滩中,看着金光灿烂的海面,白色的浪花来回在贝壳砂沙滩上翻滚。
两人看着海天一色,都没有说话。
风带着咸味掠过,衣裳在风中轻轻鼓荡。
没有预警的,关飞天抬手抚了下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温暖的手指碰到她的脸,只是一个小小的亲昵动作,白雪白却不由得颤抖了下,一双眼慌得不知道要往哪里摆才好。
「你刚刚问我是做什麽工作的,你先告诉我,你在我家门口的时候,心里在想什麽?」他的表情柔和了些,惯有的冷漠和五官的棱角都柔软了下来,眼底甚至有小小的火花在跳跃。
「你怎麽确定我是在想事情?」白雪白好奇的问。
「因为你皱着眉头。」他回答得很快。
她一愣。
「我只是在想,要是你觉得我太频繁的在你家走动,让人厌烦,请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很识趣的。」眸子溜啊溜的,无法避免的又看见他光着膀子露出的疤。
她的眼瞳缩了下,不论怎麽看还是替他觉得痛。
「不会。」他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和耿耿於怀。
「呃?」
「不会,我很喜欢你来。还有,这个伤疤不是你的错,它早就不痛了,你不需要愧疚,不关你的事。」原来她是在想这个,还有早知道她这麽介意,应该找个整形医生处理掉它才是。
「你是想让我觉得好过对吧?」自己隐讳的心思竟然这麽容易被看穿,她怀疑他读过心理学。
「对。」她眼底真实的情绪触动了他,实话也就从嘴里逸了出来。
「我很抱歉。」
「雪白。」
「嗯?」
「我收到了,所以以後不要再对我说抱歉。」
她垂着长长的睫毛,鼻头发酸。
「还有,我来这里之前的工作是佣兵,不过我退休了,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想到要做什麽。」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麽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向来恣意妄为,很少在意他人的感受,这是第几次为了她,顾虑她的感受?
他连身份也坦白了,他对她的好感恐怕已经远远超越自己的认知了。
佣兵?
「你退休了?」她扬起脸蛋,眼底的热意因为惊讶很自然的蒸发了。
「是啊,我在这一行待得太久了,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急流勇退是最好的选择。」
他「正常」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学分几近於零,再度遇见她後,开始想为了她去学习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想投入。
「你们可以说退休就退休,顶头上司肯同意吗?」
他非凡的身手,异于常人的能力,她早该想到这样的人不会是普通的公务员。
佣兵,三百六十五行中破天荒的冷门。
这样的男人不会是结婚的好物件吧。
女孩子谁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白马王子,表面上她是伸张正义的小女警,看起来强悍,总是在处理民众的许多事件,可是她也曾私心的想过,自己将来的另外一半要是什麽样子的人。
她不嫁就算了,要嫁就非得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或是公教人员不可。
不为什麽,做生意忙碌的爸爸、只会留饭钱给她的妈妈,吃便当长大的童年,她再也不要那种一年到头碰不到几次面,说不上两句知心话,表面上父母双全,实际上让自己寂寞得要死的家人。
「你不怕我也许哪天会暴走,也许会对你动粗?」提起的过往让他心脏紧缩,他会看见她什麽反应,还有回答?
「我可是空手道四段黑带高手,你要过招看看吗?」警大毕业生要是连一个男人都打不过,怎麽跟人家混江湖?
好吧,就算他不是普通软趴趴的男人,她也不是让人随便打着玩的。
所以,有什麽好怕的?
「哈,你有种!」关飞天见她神色自若,不禁笑出声。
他忘了这个女人是女警,她怎麽会因为听见他的行业而退缩?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麽会去做那麽危险的工作?」她对他的好奇不只一箩筐,只要有关他的事,她什麽都想知道。
「很多事情是没得选择的。」关飞天顿了下,毕竟他个性压抑,不是那种什麽都能摊在阳光下无所谓的人。「我爸妈意外车祸死亡後,我由一对外国夫妻收养,他们就是佣兵出身……我这样也运算元承父业吧。」
「那时的你没有想过要回来投靠薄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