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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卿狂(祥龙镇之嫁系列之四)(19)

她不感兴趣不表示西门凤霄也没意思,只见他的脚步往小贩走去,停在他的摊子前。

“老爷,买支钗送给夫人吧!”小贩注意到单琵琶头上没有几个点缀,更大力劝道:“夫人如此美丽,若添点颜色,将会更美丽。”

她不是没装饰,只是这趟出来,压根不想带太多不需要的物品。

西门凤霄凑近她耳畔,低声说道:“即使你不穿衣,也很美。”

单琵琶微嗔,忍不住朝他手臂上打了一拳。“没正经!”

小贩见状,猜他们感情极好,继续推销,“老爷,这儿的可是我精挑细选的饰品,每一样都独一无二,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支,您挑挑看,送一支给夫人吧!”

单琵琶对眼前便宜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倒是西门凤霄认真挑选,他不碰,仅用眼睛看,最后拣了一支镶金的钗,上头还有几朵绽放的梅花点缀。

“老爷,您眼光真好!这支‘金梅钗’前些日子也有位客人中意,他在我这摊垃前站了好久才挑中这一支。”

“那金梅钗怎么仍在这里?”他俩眼光一致,同时看上这支金梅钗。

“因为那位客人带了回去,后来又拿来退了,有些东西即使喜欢,也不见得有办法留下。老爷、夫人,我还算好心,半价收回,若那位客人拿去当铺典当,恐怕连两成都拿不回。”这足以证实他是童叟无欺的好老板。

单琵琶不免同情那名客人的妻子。

西门凤霄将金梅钗放下,再也不看一眼,然后又迳自选了一支典雅的木钗,木钗乍看没有价值,上头的雕刻却很细致。

“老爷,您不要金梅钗了吗?”金梅钗比较贵呢!

他不答,亲自替单琵琶插上木钗,然后付帐离去。

单琵琶再次感到不解。

在用午饭之前,他们已经先进入过一间骨董店,里头的物品都有特色,每样都看得出价值不菲,西门凤霄原本挑了一件青花瓶,可惜青花瓶已有一名客人付了订金。她原先认为西门凤霄必会夺人所好,怎料他知道以后,便打消欲买青花瓶的主意,一点也没有要争取的意愿。

“为何不要金梅钗?”

“我并不是非金梅钗不可,何况它曾属于过某个人,也没有我珍藏的价值了。”他并非以夺人所爱为乐,不过他想要的东西绝不让人碰,有人觊觎无妨,毕竟竞争对手愈多愈有趣,然而那样东西就是不能有“属于”过某个人的事实,否则他宁愿舍弃。

“假如是你非常喜欢的,又曾让人碰过呢?”他这点洁癖还挺任性。

“若是我非常想要的……那我绝不让任何人碰,不过我想也没人敢跟我抢。”

“你仍是没回答万一让人碰过,你会如何做?”

“这种事未曾有过,现在回答也不准,将来碰上的话,你便有机会清楚我的作法会如何了。喜欢这支木钗吗?”

“谢谢。”虽然金梅钗不错,木钗也别有风情。

“我过去送你的价值不菲,全是稀有的珍宝,却屡遭你退回,为何这支毫不起眼的木钗你却收下?”

他送她的礼物不下数百件,除了最初几件是看在爹的面子上收下,其余她全数退回,连拆开也不拆。

“因为我喜欢这支木钗。”

为何要收?她只是随口说了一个理由,真正的答案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见他挑得如此专心,不想令他失望吧!

夜里,教人快要透不过气的箫声自门缝透进,缭绕于耳畔,牵引着单琵琶,再也入不了梦,满心全是西门凤霄那天所说的话。

他说:“若让你看见我的真心,你就会爱上我?”

看见一个人的真心就会爱上吗?虽然不一定,可她仍想探知他的一切。

他说:“单儿,相信我,我最真实的那一面,你此生都不会想看见。”

过去的他,五年前还不住在祥龙镇的他,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为何让他的脸上藏有如此重的沉痛?

他说:“若你喜欢我,便会晓得该如何了解我,而不是要求我必须以真面目示人。”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她又没喜欢他,只是想了解他这个人罢了,难道不能这样?他们真的不能成为朋友吗?

箫声乍停,心思也骤然收拢。

能吹奏这般悲伤的曲子,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突然,她很想看看他此刻的神情是如何,于是拎起外衣穿上,开了门,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月色笼罩的凉亭内,一抹剪影于其中,寂寥的气息盘旋在他周身,犹如一层雾气难以消散,又仿佛是他压根不想解除这股氛围,宁愿孤独。

愈靠近他,她的脚步愈轻,察觉他的脸仰望天际,不知是在看月或是想事情?

不可讳言,西门凤霄确实是俊美的,假若没有一开始的不好印象,她亦不敢保证不会喜欢上他,他优雅、睿智、风趣又精明,极富一股令人难以抵挡的魅力,尤其当他特意施展之时,要逃避他的吸引更难。

此时,她就在他面前,而他好似看不见她,直到她出声轻唤——

“西门……”然后,她错愕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一抹猝不及防的惊愕闪过他眸底,他没有多此一举地别过脸,随即以询问来掩饰掩藏不了的脆弱。“你来做什么?”

由他的表情,她顿时领悟到原来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不容旁人看见他的丝毫缺失或是弱点,在旁人面前,他永远会表现出最至高无上的完美,绝不许有些微的瑕疵。

假使真有人能透彻了解他,若不是他最信任的人,肯定会被他杀了。

“你哭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大概不会在他最尴尬、觉得最丢脸的时候公然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会这般无知的,不是还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看得出单琵琶是明知如此还为之,是存心挑战他对她的忍耐底线有多深是吗?

不语,忖度她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应该是不小心有沙子飞入你眼底对吧?”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令他笑了,“我只是想藉此吸引你罢了,别上当,夜深了,快去睡吧!”

“你落泪的样子挺好看的。”

“单儿,你是想惹怒我是吗?”即使是她,也会有不希望让她得知的事情,比如当下,因此才会选择半夜。

她状似无所谓地耸肩,显然确有此意。“如果真的能让你动怒,应该挺有趣的。”

“不怕我了?”他斟满酒递给她,嘉许她的勇气。

迎上他堆满试探的眼神,单琵琶毫不迟疑地喝下那杯酒,酒入喉,顿时暖了身躯。她并非那种轻易就受到激将而随之起舞的轻率性格,只是她就是不喜欢被西门凤霄看轻。

“小姐,这不是女儿红,后劲很强,禁不起你这种喝法。”

“喝一杯还成,我酒量没那么差。”

“小心点,要是我想对你做什么,你逃不了的。”

“倘若让我恨你一辈子也无妨的话,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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