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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嫁(祥龙镇之嫁系列之六)(25)

易如煦掉下来,裴成云牢牢接住。

不知是不是太大胆,小小的脸蛋没有一丝惧怕。

“不怕摔死吗?”

“这点高度还好,只是会皮肉疼而已。”他又不是没摔过。

“煦儿,如果哪一天再让爹看见你爬到树上,爹一定打断你的腿,知道吗?”

易如煦似懂非懂,小霜却吓了一跳,这样威胁似乎……不太恰当吧?

“知道吗?”

“是,爹。”要打断他的腿?还没人这么说过,果然是爹,所有同学都说爹都是很严格的,原来他爹也一样,唉。

“这才乖。”

“爹,上回您说如果他回房乖乖睡觉不吵您和娘,就要带他出去玩,可是您到现在都还没有实践您的诺言。”他痴痴盼了很久。

裴成云想起了这件事,便问小霜:“煦儿今天有课吗?”

“姑爷,没有。”

他牵起儿子的小手,“他们去找你娘,然后再出去玩。”

“好耶,太棒了!”

易琴瑟昨夜让裴成云缠到快天亮才入睡,但在听见煦儿爬树让小霜受到惊吓的尖叫,人便清醒了过来,梳洗完毕,一家三口用过早饭便出门去了。

说是玩,其实只是上街逛逛,不过对易如煦意义不同,因为他今天有爹娘作伴。

他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裴成云牵着妻子慢慢而行。

“煦儿真的很高兴。”这条街她陪煦儿走过不少次,除了前几次还有些新鲜感,之后还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他会好好弥补这五年的缺憾。”

“别太宠他。”她不希望有个太任性的儿子。

“儿子是用来教的,他只宠你一个。”

“也别对煦儿太严苛,他其实很乖了。”

“他知道,他会好好将他教养长大,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然后将来等他娶妻生子,他希望能儿孙满堂……怎么一直盯着他?”

“原本他还以为你是薄情的人,现在听你说希望儿孙满堂,让他很惊讶。”她甚至觉得裴成云应该是那种会为了事业到处奔波,不太照顾家庭的男人。

裴成云轻叹。“纵然钱财富可敌国又如何?他情愿不留遗憾。”

染上他双眸的孤寂深深感染了易琴瑟,她猜他这五年或许过得不太好,绝不像他说的那样普通而已。

“娘说爹年轻时做生意很强势,不懂得替人着想,凡事总要逼得对方退无可退为止,在娘不断的劝告下,爹因为爱娘终于为她改变自己的原则,后来他做人处事总留三分余地,绣坊的生意反而比以前更好。娘说要去爱一个人很容易,但若要为对方改变自己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无尽的付出倒不如改变自他更加来得可贵。”

“你希望他为你改变什么?”他从不改变,却甘愿为她成为绕指柔。

“他希望你能真正打心底觉得很快乐,倘若有什么痛苦的事不能对他说,便学他一样彻底遗忘,别放在心底继续折磨自己。成云,他想看见你笑得很幸福,你是他的丈夫,你若不快乐,他也不会快乐。”

无视众目睽睽之下,裴成云伸手将她拥在怀里,铁臂牢牢擒住,似是永远不再放开。

“容儿,能找回你,又得到煦儿,他已经很快乐了……真的。”五年的痛苦相思已将他折磨得快不成人形,抱持能找到她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只要再完成一件事,他便能真正遗忘过去。

“爹、娘,煦儿也要抱抱。”

易如煦小小的身子往回冲,一把抓着爹和娘,就算四周都是人,他也不觉得丢脸,反正有爹娘陪着嘛!

原来是你……

这一切……原来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对吧?

是又如何呢?爹。

一个许久未有的恶梦惊醒了他,裴成云坐在床上重重喘气,看见易琴瑟睡得安稳,他随即翻身下床走出房门。

在离开裴府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作那个恶梦,没想到今晚竟又……

“爹,您恨他对吧?是啊,您是应该恨他,毕竟是他故意害死您的──到死之前,您还是这么想的吧?对您而言,他不该出生在这世上,除了娘之外,您最恨的人……应该是他。”深秋夜沉冷,他的低嗓回荡在秋夜里更显寂寥,胸口也一阵一阵痛。

“成云,怎么不睡?”

身后一声柔唤,惊得裴成云转头,脸色铁青──容儿应该没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吧?

“作了梦,睡不着。外头冷,你应该披一件外衣。”他将她拥在胸前,温暖她的身子。

“恶梦?”

“他梦见失去你。”比起那个夜夜折磨他的恶梦,失去容儿对他才是最残忍至极的惩罚,若能拥有容儿,他情愿一生恶梦作为交换。

易琴瑟转身和他面对面,四眸深情相视,她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扣,“成云,他就在这里,在你怀里,只要你睁开眼就能看见他,好不容易重逢,他不会再离开你了。”她愈来愈庆幸自己失忆,要不然现在恐怕也和丈夫一样陷入过去的痛苦而无法抽离。

“容儿。”幸好她永远都不知道他曾经做了什么,幸好……

“成云,要不要试着喊他琴瑟,别再喊他容儿?他知道你喊这个名字很久了,不过琴瑟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对他而言是一个重生,你要不要试着扔下过去的沉重包袱,真正让他们有个崭新的开始?”因为她忘了以前的事,也就不能进入丈夫的内心,只能用其他办法来帮他解除痛苦。

喊她另一个名字就能忘了过去吗?

真的能吗?

“你想想,为什么有人要改名字?不就是为了想改变过去不好的运势,去除晦气,获得全新的人生。琴瑟原本是他的名,因为这个名,他便有个不同的人生,说不定你也会因为喊了他的新名字而有不同的际遇。成云,希望他别问过去的人是你,为何仍受到束缚的人也是你?你不是答应他要打从心底感到快乐吗?他很爱你,你若痛苦,他也不好受。”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和煦儿不在他眼前,他的眼神总透着一抹深沉到足以使人溺毙的哀伤,他不言不语地远眺穹苍,整个人仿佛被什么缠住似的,谁也不能靠近他的内心,很久之后她才了解,不是没人能靠近,而是他不许有人接近。

看着她时,他的眸子时而露出满意的笑,时而透出一股浓烈的落寞,有好几次她都看得好想哭,很想问问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变得这么脆弱,偏偏她答应永远不问,只好让这个困惑埋藏心底。

“琴瑟,乖,别哭,他答应你。”

“有时他好想重重打你一拳。”

“想谋杀亲夫?”他笑道。

“不,是希望你也能忘记过去的事情。无论曾经发生什么事,对你而言都是很苦的对吧?他希望你能忘了。”

痛苦?不,不只是痛苦,那是一种无止境的折磨,除非断气,否则无法结束,有时他也恨不得干脆一死了之,是在想到她后才放弃自残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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