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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禾悠悠(4)

小绳子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问。这时候有另外的小太监来叫这小公公,似乎有什么差事,小公公临了又郑重跟他叮嘱了一句:“可得记着我的话,回到你的冷宫里好好当差,不要再乱了规矩,否则没有你好果子吃了。”

小绳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重重嗯了一声表示自己铭记在心了,然后目送这位好人小公公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这个小公公是小田子,宫里太监总管,专门伺候皇帝的林公公的干儿子,凭借着干爹的势力罩着,在宫里连朝廷命官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这么有用的信息小绳子是回宣齐宫以后才想起来。

她是连同这身体本尊的记忆一同承受下来的,只是那原本的小绳子也只是在不远处瞧过小田子几回,时间久了也就记不太真切了,所以小绳子才没能立马认出他来。他在那里等着专门告诫自己却没有处罚,想来也是个善良的人,在这皇宫里来说,极为难得了。

于是小绳子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她打从心底觉得,如果要在这冷宫里继续活下去,那必须得找个稳妥的后台!不说非得混得拽兮兮,至少,至少先得保证填饱肚子,不被饿死,至少在冬天里有件棉衣穿,不被冻死,至少要最基本的生存下去啊。

况且,自顾不暇的她没忘记宫里还有两尊小佛爷等着她伺候呢。

这个小田子正是个好人选,人又好,又有后台,如果靠上他,说不定日子就会好多那么一点。

响指一打,就这么定了!

奈何事实也不是那么顺心,因为小田子虽说只是个太监,但想见他一面也没那么容易的。

这可难倒了出行有限制的小绳子,她前后思索了一番,后来又悄悄摸摸的回那园子晃了几回,仍旧没有收获,只好拢了拢不住漏风的袖子,哀哀切切的跑回去了。

人都见不着,这怎么好下手勾搭啊?

难啊难,难于上青天。

过了几日,这封都的天气真是越发的寒起来了,大雪飘飞,呵气成冰。小绳子起了个大早,踩着厚厚的雪抖抖索索的去领饭,路过一处园子的时候,听到有宫女在八卦,便躲着听了会儿。

这一听,便还真得了些信息。

话说这国皇帝年纪也四十多老大不小了,政绩斐然先不赞,却先说说他那个不算毛病的毛病——那就是非常好美色!美人大把大把的往宫里运,后宫养了一堆又一堆,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然后厌了之后就弃之不顾。

帝王薄情起来,不消说那都是一样一样的。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这皇帝也不知是啥心思,自从先任太子薨了后,迟迟未立,高深莫测的态度搅得朝中后宫越发的不平静。

后妃们为了那个位置,明里暗里几番斗来斗去,过程别提多血腥了,而皇帝只是冷眼旁观,这样的态度让后妃们的斗争来得更加残酷。

尔后几个不得势的妃子但凡是生了儿子的,死的死,疯的疯,被陷害打入冷宫的打入冷宫,彻彻底底成了炮灰。

这没后台的锦妃就是炮灰之一。

纵使当初皇帝再宠她,破例封妃,她也只是个青楼出身的卑微女子,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最后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还有小皇子宣临,如若不是口不能言造不成威胁,今天哪里还能留命在?

——当然,这也都是来自小绳子本身提供的记忆。

而她现在听到的内容正是关于立四皇子为太子的事情,据说皇帝已经颁下旨意,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和丞相之女大婚,为了给宫里提前增加喜气,体恤宫人们的辛苦,各宫都有派发奖赏,太子为表仁慈,连带着冷宫一块赏了,厚厚的新棉衣和食物,今天就可以领到。

这立太子大婚跟小绳子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如果因为因为大婚而赏赐东西给她,那就必须得耿直的赞扬一下这位伟大的殿下了!

——真是老百姓贴心小棉袄哇!

小绳子一路上喜不自禁,走起路来也不觉着冷了,蹬蹬蹬得备有精神气儿!

待她排了队领了食物和衣物,那管着他们这些下等奴才的小总管居然还给她一壶酒,温了的,暖身是最好的了。

真是意外的惊喜!

小绳子忍不住揭开酒壶凑近闻了闻,哎呀,那个香!想她上辈子年龄不大,却是承了老爸的瘾,是个小酒鬼,啤酒还不觉得带劲儿,非得来白的,

经常弄点下酒菜,跟老爸两个人坐在阳台上对饮,咂摸那么几口。

现下回忆起来,这种情境是不太可能了,不免有些伤感了。小绳子正拧着细眉叹气,一向对她不假辞色的小总管轻轻推了推她,对她指了个方向。

小绳子循着看过去,神色一亮。

嘿!正是小田子,那家伙对着自己挤眼睛呢。

总管道:“小田子公公特意照顾的,你个小奴才可得记着这份恩情。”

小绳子立马笑嘻嘻的答:“奴才晓得的,晓得的,多谢总管大人。”

端起东西正要去勾搭大靠山,小田子却没再看这边,颇有架势的呼喝一阵指挥着一堆人走了。

带着一丝丝遗憾回到宣齐宫,小绳子立马就把缩在屋子角落的怪小孩给揪出来,欢天喜地的给他换上新棉衣,又帮他理了理有些乱乱的头发,搓了搓他发凉的小手,然后拿出还温热的饭菜喂他吃掉。

锦妃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也不发疯到处转悠了,就老靠在床边儿,目光痴痴的一坐一整天,小绳子喊她吃饭也经常不理会。

等喂了完了宣临,小绳子凑到锦妃身边瞄了瞄,端着碗用勺子舀了饭准备哄她吃,锦妃却感觉到什么,抬起眼皮侧过头来看她一眼。

就那看似不经意的嫣然一瞥,让小绳子心不禁漏跳了一拍,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这这,跟她平日里疯癫的样子似乎不太一样啊,目光清明,没了那些痴痴的神态,简直就跟正常人一样。

锦妃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饭碗上,伸手接过,声调慢慢的:“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小绳子等走出去以后才发现,靠,自己刚才好像很听话啊?什么道理啊!

接下来几天小绳子的心情可以用担惊受怕来形容!

要说锦妃变得正常了些,她应该省心才是啊!然则,事情全然不在预料之中。

她连着几天都经常站在院中那片被雪积压的花丛中,手中抚摸着那根之前一直戴在头上簪子,视线越过高高的宫墙,飘向远方。

一身脏乱的宫装被呼呼的北风吹得猎猎作响,披散着的黑发被落雪侵染,孤独而立,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悲怆。

小绳子抱着宣临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看着她那飘渺的神情,真的很怕,生她突然一下子,方向一转,直接把簪子插在自己的心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之,一颗心就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