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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道而驰(194)

宁谋敲了敲桌子,嫌他吵闹似的示意他闭嘴。顾飞立刻抿住嘴唇乖乖吃饭,不多话了。

“吃饭就吃饭,不要说话。”男人淡淡说了一句,又看了眼颜立可,“怎么了小陌?菜吃不惯么?”

颜立可拿筷子的手一顿,半晌抬起头微微笑了笑,“没啊,就是饿着了,先吃点饭。”

“哦哦,那多吃多吃!”顾飞夹得更勤快,“吃多了才能像那些杀手一样身强力壮!”

宁谋咳了一下,又敲了敲桌子,顾飞吐吐舌头,终于老老实实乖乖吃饭了。

电视还放着,国内新闻播完,差不多就播到国际的了,难得没有那些苦大仇深水深火热的情节,电视台还挺浪漫,用了不下三分钟的时间播报一个豪华订婚宴。颜立可默默看着电视,又夹菜吃了一口,忽然勾着嘴角笑了笑。

耳边是记者八卦的声音,“那请问两位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呢?”

电视里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年轻英俊的脸上难得没有那么多阴霾,眸子也明亮着,“下个月,等岳父大人忙完了现在的事情就有时间到银三角来,到时我们再举办婚礼,顺便请他老人家给孩子取个名字。”

“哦?哈哈,那项先生这是奉子成婚了?”记者嘿嘿笑着眨眼睛。

男人对着镜头微笑,俊朗的面目真是无懈可击,“怎么会,只是小宝贝来得凑巧,正好赶上了我们要结婚的时候罢了,现在才两个月大,肚子都没显出来。”

记者颇为羡慕地看着男人身边的准太太,调侃道,“有这么优秀出色的丈夫,还马上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了,项太太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身旁的女人笑着抱住男人的胳膊,往他怀里靠了靠,男人体贴地搂住她,对着镜头像是对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幸福”。颜立可看着看着觉得很好笑,心情愉快地扫完了碗里的饭,又到厨房添了一碗。

可吃完两碗还觉得饿,他放下筷子想了想,才明白过来那是胃疼,肚子早就饱了。

关了电视抢着洗了碗筷,顾飞不放心他的身子,在他边上一直要帮忙,可少年像是挺有力气,动作利落地把碗刷完,还要自告奋勇地去收拾屋子。顾飞忍无可忍了,干脆把人拎起来按在炕上,用被子裹紧,掐腰命令他睡觉。

颜立可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笑了笑,没再反抗,只慢慢缩起身子闭上眼睛。

可胃还是疼,直到身边没有了人,天色都暗了,耳边静谧一片,莫名其妙的胃痛还是没有缓和,搞得他睡也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发呆失眠。

他睁大眼睛想了一宿,渐渐觉得可能这种安逸的生活还是不适合自己,或者说,这种闭着眼睛装作安逸的自己维持不了多久了。

他想了想,又笑了一下。

歇息够了,的确,该动身了。

他还有些事情要去做,该还的情要去还。偷偷享受一次难得闲逸的时光,这个偷来的生命便不再算是浪费了吧。

想着,胃慢慢就不痛了。颜立可闭上眼睛,恍惚又想到很久以前在同样的这个房间里,那个小孩子趴在自己怀里,抱着自己的手指头啃来啃去的样子,那么模糊,遥远得不真实,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哦,呵呵,上辈子的事情。

第94章 【诀别】

订婚宴都能豪华到上电视的程度,正式的婚礼更是夸张到恐怖。颜立可坐在游轮靠海的座椅上,带着大蛤蟆墨镜享受着阳光。银三角和记忆里一样,还是风和日丽天气极好。颜立可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恍惚想到一个人同样颜色的温柔眼睛。

游轮最高的甲板上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发色和瞳孔也是黑得彻底。站在这么干净的天空下,男人的一身黑打扮还真是惹眼。颜立可吸了一口果汁,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游轮渐渐靠岸,岸边等待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颜立可随着人流下船,很快就被挤得东倒西歪,当然人群拥戴的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家伙更是被挤得没了形象。不过男人一向该笑的时候笑得最是得体,颜立可在人群里看着对方笑意满满的表情,一时觉得很是佩服,他自己是笑不出来,实在被挤得没有心情。

前呼后拥地被挤进婚礼现场,嘉宾来了不少,戴着大蛤蟆镜的颜立可实在也不起眼。他找了个角落坐着,懒懒倚在座椅上看着台上的男人主演的海誓山盟。

他觉得站在那人旁边的美丽新娘更像是个花瓶,只是为了点缀那个男人生命的一个小小悲剧罢了。

到了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深情拥吻的环节,他终于看不下去了,暗暗吸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婚宴现场。

项懿还真是喜欢玫瑰花,婚礼上摆满了红玫瑰不说,连这酒店的走廊也铺了一层又一层。颜立可踩在花海上觉得挺好笑,脚下的力气不自觉就大了些,把一片漂亮的玫瑰小路踩了个乱七八糟。

颜立可玩够了,停住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身又看了看婚礼现场的方向,他又笑了笑,终于迈步朝大门走去。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颜立可身子一顿,慢慢站住了。

“小可。”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他挺意外。

“小可,是不是你?”

颜立可站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回身,把大到半张脸的墨镜摘了下来,入眼的是项懿愣住的神情,真是难得,这个男人也会意外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什么都胜券在握,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动摇呢。以前是低估了他,现在看来又高估了。

他微微笑了笑,声音也平淡柔和,“这都能认出来,项先生果然明察秋毫。”

项懿因为这话心里一滞,惊讶的神色渐渐缓了,又恢复了平常冷静镇定的模样。

看吧,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最适合他。

男人声音也沉下来,“你果然没死。”

颜立可看着他,歪歪脑袋把蛤蟆镜扣在掌心里,笑道,“很抱歉,让项先生失望了。”

项懿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暗芒闪动。他又看不懂了,也是,这么多年了,他也从来没看懂过这个人。项懿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也没什么,”颜立可说着,挺赞叹似的看了看四周,“听说是本世纪最豪华的婚礼么,来开开眼界,”颜立可说着,把玩着手里的墨镜微微笑道,“项先生也真小气,我为您抛头颅洒热血的,怎么也该给份请柬吧?不过,呵呵,新娘挺漂亮,眼光不错。”

“……”项懿沉默着,像是不自觉地朝他又走近了一步。

颜立可看了看他,又把墨镜戴上了,“项先生没什么别的事我就走了,哦当然,如果您强行留我我也没办法抵抗的。”颜立可戴着大蛤蟆镜被遮了一半的苍白脸孔对着项懿,嘴角勾出一抹恬淡的笑来,“项先生,那我可以走么?”

项懿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晃动,男人朝前又走出几步,直走到颜立可一步距离时停下,声音竟没平日的冷硬,倒显得犹豫了,“……我知道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