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哎，之前不也说了，你得在俱乐部里打出几个好成绩来，然后顺水推舟就破格入国家队，可是现在……咳，恒联那边听说出了问题，要不你看看，再挑个别的俱乐部？毕竟以后是在国内比赛，怎么也得有国内的战绩才行……”
梁爽磨了磨牙，一字字道，“我明白了。”
他又把电话打给方老师，干脆说道，“之前谈年薪是一千万吧？我接受降薪可以么？您和恒联的领导再说一下。”
方老师犹豫道，“降薪你可就亏了，一千万你这身价是保底啊……”
梁爽深吸口气，说道，“我也只能放低我的要求了，您再帮我谈谈吧。”
方老师叹了口气，安慰他几句后挂了电话，又过了几个小时打回来，讪讪道，“那边倒是说可以接受降薪，不过……咳，要砍一半，五百万……”
梁爽终于忍不住，蹭地站起身来，怒道，“五百万？！”
开什么玩笑？光中国队里那些有点名气打酱油的都是五百万以上吧？！他可是顶着在国外的荣耀风风光光回来的，让他领打酱油的薪水，干超一线的活儿？疯了吗？！
方老师欲言又止，半晌说，“小梁啊，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梁爽立刻禁了声，没说话。
方老师道，“我探了下口风，感觉……他们是故意的，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得罪谁了，想办法道个歉，放低个姿态，就啥事儿都没了。你就安心来打球的，别跟上面的人过不去……”
梁爽紧紧攥住了电话，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方老师，我不打了，我回去了。”
方老师愣了一下才明白，慌忙道，“别啊！他们就是吊你一下，没想真的……”
“是真的，我知道，”梁爽咬紧了牙，说道，“我是得罪人了，不过我不想低头，大不了我就回去了，也没什……”
方老师忽然叹气，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是在外面还没吃够苦吗？”
“……”
“黄种人，中国人，不占优势的，你还没看清吗？”方老师叹息着说，“你为什么人气那么高，才拿了个提名，MVP连续两年都评不上你，你不明白吗？他们美国的奖，尤其不会发给你一个中国人的，你拼了命，做到最好，也没用啊。”
“在哪儿不都是要低头的，在国内你只要混开了，什么不都是你的？你家里有钱我知道，可如果你得罪那个人根本用钱解决不了，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你父母……不也是很想你早点回来吗？”
梁爽咬紧了嘴巴，没吭声。
方老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从小就在球场打球，在高中时候我就认识你了，你心气高，脾气直，都是好事儿，但是别让这些好事儿阻碍了你的前程，明白吗？”
梁爽挂了电话，跌坐在床上，久久没有说话。
一条康庄大路，一条荆棘丛生，走哪个？简直一目了然。
可是……
梁爽闭上眼，干脆又摔回床上，抬手按住眼睛，冷冷笑了一声。
房门被人刷开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意外了。
连球队都能让他进不去，刷开他的房门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他眼睛也没睁，动也没动，只是那个冰冷的气息贴近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洗干净了么？”
男人还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冷漠声线。
梁爽不想理他，一动不动，也不想说话。
腰身被人摸了一下，他咬紧了唇，慢慢握紧了拳头。
身上覆上来一个冰凉的躯体，他僵着身子任他动作，直到一双手强硬地掀开他压着眼睛的手臂，他终于狠了心，逼自己睁眼和那人对视。
男人的眼睛幽深得像是两潭冻了冰的水，有光泽，却带着刺人的温度。
可那冷漠的目光只是一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眼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哭了？”男人皱紧了眉头，一脸不解似的，“你还会哭？”
梁爽不想解释，侧头蹭掉不由自主冒出来的一层泪，很快又恶狠狠瞪回去，“要上快上，别他妈跟我废话。”
王霄却是木着脸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支起了身子。
“我不这样，你会乖乖躺在这儿等我吗？”王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面无表情地缓缓说着，“就你这脾气，好声好气地哄，肯定屁用没有。”
梁爽不知道他在扯什么玩意儿，只冷笑了一声，闭眼不再看他。
王霄也不说话了，静了一会儿，然后又俯下身去，手掌伸进他T恤里抚摸，嘴唇也慢慢贴了过去。
男人的吻技的确高超，可梁爽没有心情，还觉得耻辱，下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霄又亲又摸了一会儿，发现他跟昨晚的情动大相径庭，石头似的又臭又硬，惹得他心思又躁动起来，也不知道气什么，心里很不舒服。
好像……只是捅穿他，干死他，并不会让自己完全满足。
心里憋得很，明明都这么乖乖躺着了，还憋屈什么？
‘确定了么？真的是你高中喜欢的那个男生？’
忽然就想起来，不久之前跟弟弟的那段对话。
‘对啊，就是他，我终于找到他了！而且我确定，他那时候肯定也是喜欢我的！’弟弟激动地说着，手舞足蹈的，“我要追他，好好追他，一定好好疼他，让他高高兴兴的！”
王霄不屑地说，‘既然两情相悦，还追什么？直接拖上床干一炮算了，还追什么追，麻不麻烦？’
弟弟不赞同地瞪他一眼，说道，‘那能一样么？我是要好好疼他一辈子的，是把他当老婆，又不是炮友，当然要费心思。’
‘那不也是早晚要上床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哪那么多形式。’
‘哎，哥你不懂啦，真遇到喜欢的，床上那是情趣，床下才是最重要的。啧，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遇到了你就明白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你这种傻瓜的思路，我也懒得明白。’
弟弟哈哈一笑，也不辩驳，只是想到了那个人，笑容慢慢温柔起来，‘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比起得到他的身体，宠着他的心，那才是最幸福的。’
“你他妈干是不干？要干就快点！”
王霄蓦然回过神来，看到梁爽通红着眼睛，愤然又隐忍地瞪着他，“少磨磨蹭蹭的，干完了就快滚，别特么腻在我身上！”
王霄仍旧腻在他身上，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我今天真办了你，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梁爽冷笑一声，懒得答他。
王霄却忽然垂下头，在他冰冷的唇上亲了一下，又来回磨蹭了一会儿，然后抬起眼，默默端详这张足足关注了五年的面孔。
从没想过这个人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更没想过，竟然可以像现在这样，把这个人压在身下，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亲吻他。
忽然就又想到他在赛场上拼搏热血的模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张扬帅气得令自己由衷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