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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扮家家酒(5)

“通通不许吵了,兔兔最大,你们谁敢跟我抢!”小脸蛋印着大白鹅蹂躏过的痕迹,兔兔摆出“主人”的威严。

水鸭附议。“呱。”当然没有人敢,他们这里没一个是人。

“叽叽喳喳。”小麻雀交头接耳。

白鹤高贵的眯着眼睛不予置评,反正它不是来玩的。

胖鹅蹭到兔兔身边,长颈子勾进她的臂弯里,造成既定事实,先占先赢,咯。

“好,你就当大大。”兔兔总是把爹爹读成大大。

动物发现最后的宝座被胖鹅捷足先登,纷纷射出生气的目光,试图把胖鹅万箭穿心。

“咯。”胖鹅把兔兔当靠山,嚣张的示威回去。这些喽,也不想想它的资格有多老,想抢地盘,哼,下辈子去!

突然,一扇半人高的小门被打开。

兔兔乌溜溜的眼珠马上泛出快乐的光芒,撇下胖鹅冲了过去。

顿时动物们闪躲不及,乱成一团。

“嬷嬷。”她如失控的马车头冲进一个老妇怀中,双手双脚攀在对方的腰跟大腿。

“你这丫头,药粥会洒了。”妇人年纪很大了,步履蹒跚,被她不知轻重的摇晃,怕要摔倒,骨头马上会碎成一地。

就在她跟老妇人纠缠不清的时候,方才趾高气昂的胖鹅已经被逼到角落,眼看就有惨遭灭口的嫌疑。

“乖乖,我才离开多久你这样黏人啊。”扳开兔兔黏人的指头,把圆滚滚的小人儿抱到膝盖上。

可怜啊,都十六岁的姑娘了,还是一具小孩子的身体。

怜惜的摸着兔兔仍然如昔的天真绝色面貌,风嬷嬷经霜的眼满是叹息。

“嬷嬷,兔兔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跟你一起住?”仰着天真稚美的小脸,兔兔甜甜的问。

“我的心肝宝贝,嬷嬷再说一遍,你要乖乖待在塔里不能出去,不然你的屁屁会遭殃,知道吗?”她半是恫吓,半是宠溺,瞧见她的回纥髻有些凌乱,便动手拆开,拿下自己插在头顶当饰物的牙梳,慢慢为她整理。

“不懂。”兔兔乖乖的赖在风嬷嬷的怀抱中,享受这难得的时刻。

“你,醒的不是时候……”风嬷嬷的低语没入兔兔的发丝中。

“我记得以前住的地方有花有蝴蝶,还有很多人……”为什么她从长长的睡梦中醒过来,不像以前可以换地方住?

“这里不天天也有蝴蝶飞来陪你玩耍,还有动物们。”风嬷嬷昧着良心说瞎话。

她的免兔又不是囚犯,被人一关就是七年,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只能因在这高高的塔顶跑不了。

瞧见风嬷嬷微湿的眼眶,兔兔乖巧的不再重提记忆里面的风景。

“嬷嬷的眼睛有水。”

风嬷嬷很爱哭,只要她一提到从前,明明不关她的事,她就能哭得淅沥哗啦,而她最怕人家哭了。

“嬷嬷的眼睛怕风吹。”单纯的小姑娘,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她最爱的宝贝啊……

原来,风也能让人的眼睛起雾。兔兔想着。

“把药粥吃了。”

“药,苦。”

“兔兔不吃,嬷嬷会生气。”

“不气不气。”她吃就是了。

皱着眉的她,舀起一小口药粥再迟疑的放入口中。

“嬷嬷,兔兔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跟你一起住?”呸呸呸,绝对没有其他东西比药粥更恶心的。

“嬷嬷的乖孩子,这是你的宿命,天命不可违抗,别再问了。”轻抚她柔嫩如婴儿的皮肤,风嬷嬷不知道该怎么把残酷的真相对她说。

命?那情绪,她太小实在不懂,可是她不喜欢什么所谓的宿命论。

“药粥吃完,我让大家陪你扮家家酒。”

兔兔点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怎么也躲不遇嬷嬷的软功。

塔里,自成一个谁也进不来的世界。

外头,云去悠悠,风难净。

=====

相较京畿所在的汴梁,四川也是沃野千里,一片的欣欣向荣。

这里,有着极度繁华的一面,四处净是波斯、萨拉森(阿拉伯)、天竺(古印度)、大秦(东罗马帝国)的人种,其中还掺杂着许多因故被朝廷远远放逐到这边的逆臣叛子、人渣垃圾。

在这里,谁也不服气谁,要干掉一个人比捏死蚂蚁还简单,朝廷曾经派来十五个治理官,最长的上任一个半月就撑不下去,被人倒着捆绑栽在马背哭回京城,另外,有发疯、吓死的……人们无法无天的态度惹得大官闻声色变,一个恶名昭彰的地方。

朝廷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延请素来与宋朝系交好的耶律紫,以此当其个人的属地,管理统合,并赐名紫君未,对其极为礼遇。

打着如此一来,也无伤朝廷威信的算盘。

紫君未,一个疯狂男人。

他到此后,造酒池内林、纵情声色,他目无法纪骑马上衙门,身穿奇装异服袒胸在大街上跳舞,为所欲为。

因为他这样难以捉摸,让存心要他难看的人心存忌惮,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他带着十二个贴身侍卫,还有一票娘子军正在属地境内的森林打猎。

他出猎是没章法的,随性跑到哪,那里的动物就遭殃。狩猎的快感往往在动物中箭倒下的那一瞬间消失,他不管动物的下场,反正他带来的手下会处理一切,他只要驭马往前奔跑就是。

他胯下的赤兔马全身棕红,唯有四蹄长出蓬然的白毛,所以又叫踏雪无痕,是大苑国出产的大型战马,它的血统可以追溯到三国关云长的座骑赤兔身上,由于系出名门,脚程比普通的马儿不知快了多少,只消片刻,十二个侍卫再也找不到他们主子的踪影了。

阳光烂漫,紫君未放纵马蹄快意奔驰,遇到巨石拦路一跃而过,杂林碍眼,横刀一劈干净俐落。

一阵汗水淋漓的奔走,赤兔放慢了脚蹄。

“赤兔,你听见什么吗?”幽远的,像不成调的歌,恍惚飘进紫君未灵敏的耳朵。

“啡!”赤兔露出整排牙齿,不用主人示意,答答地向前钻进一丛密林。

天然屏障似的松林中居然有座高耸的塔,四周还种满了果树。

想不到长年云雾遮天的山区间有这么一块地方。

有意思。

紫君未下马,发现四下无人,歌声却不绝于耳,因此确定那哼歌的主人就在高塔里面。

这是他的属地,竟然存在着一座他不知道的高塔。

诡异的是这座塔没有进出的门窗,只能看出是用上古红泥砖造的。

他瞪着高塔,心中像被什么划开一道口子,一点一滴的撕裂中。

退开十几步,他向上端眺望,最高处,有个像是窗口的东西。

他似野兽般的眼如墨漆深,当下他跨中带纵,连退五尺,又倒窜回去,气灌胸臆,宛若游龙的身躯已经飘飘奔上高塔,像蝙蝠倒挂在窗口。

“嗨,来扮家家酒。”坐着的兔兔只感觉窗口一暗,一张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就这么映入她的眼。

好新鲜!

“呱。”跟兔兔作伴的大白鹅可不以为然,它以“监护人”的身份,母鸡护小鸡的打开翅膀对着紫君未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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