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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屉的月光(大四喜+1系列)(16)

她拉着薄被发呆。难怪可以睡着,因为这房间有冷气欸。

她向来没有办法在别的地方入睡,就算以前跟同学去毕业旅行也紧张得回到家还便秘很久。

她还记得,那是妈妈第二任男友给的钱,要不然她大概永远没办法知道跟同学一起旅行是什么滋味。

起床了,舍不得关掉冷气,「我再吹一下就好,好舒服埃」

她把头凑向前,一个人享有单独的冷气机,真是幸福到爆!

「哈啾、哈啾……」这就是凉爽过头的下常

用遥控关掉冷气,她才到浴室去梳洗。

「碍…」惊恐的喊叫声很迟钝的打从浴室冒出来,而且时间还挺久的。

小火箭一样的舒芙用力瘸着脚穷捞昨晚放在床头柜前的制服。刚刚她从浴室的反光镜看到时钟,上班时间早过去好久好久……久到要午休了。

抓起衣服电话铃声却响了。

该不该接?

没得选择,因为电话像是知道家里有人拚命叫个不停,不接,要先承受脑袋炸开的痛苦。

「喂?」

「这么慢才接电话!」话筒那头蹦出来的嗓子冷飕飕的,是上班去的吁若湛。

「总经理。」她马上肃立,腰挺的笔直,可见受荼毒有多深。

「妳今天不用到公司来了。」

「又要我请假?」她愁着眉,这个月她已经请过两天假,全勤扣光了,早知道就不要跟老板出去吃饭。

吃出这样的结果,得不偿失。

「这是命令!」

「总经理……」

「不听命令,以后就都下必来上班了!」非常人要用非常手段,不这样恐吓她明天还是会跛着脚到公司来。

他不想被当成万恶不赦的老板。

「你不要我了……」她震惊得结巴了。

她像即将被丢弃的小狗,用那种挣扎着不要把失落表现得太明白,又撑不住失望的表情紧紧抓着话筒。

「到妳的脚好了为止都不许来上班。」在话线那端的吁若湛看不到她的表情,然而说也奇怪,却能从她委屈的声音里感觉到。看到她的脚伤之后才知道她有多勉强自己。

要是没有人命令她休息,她肯定会像磨坊里头的驴子做到不能做为止。

「医师说了,妳起码要休息一个星期。」搬出医师来权威性够大了吧!

「我知道了。」挂掉电话,她茫茫的看着周遭。

强制她不上班,那她也没道理逗留在这里不走。

这个月的薪水要是拿不出来,怎么跟家里交代?

她只觉一阵恶寒,再也不敢往下想。

强自振作精神,换好了衣服,她走到客厅,想不到客厅的楠木桌上竟然放着好几个纸袋,里头装的都是食物,包括青菜、水果、肉、鱼、蟹、香菇、牛奶、面包……几乎是能想到的都俱全了。

她慢慢的倒了杯鲜奶,慢慢入口,红了眼眶。

他,这么好的人,体贴入微;她要怎么做才能回报他的温柔?

吁若湛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钥匙才插入锁孔,空气中隐约散发着炖肉的香味。

那味道跟禄瑶王的手艺有得比。

他记得年少时常借口到他家那不是很宽敞的警察宿舍讨饭吃。谁教他有个煮菜会把大蚺蛇当炖菜,炸黑蚂蝗当零食的妈妈。

他想吃正常菜的时候就会「蛇」到禄家去,喂饱了肚皮再啃书。

打开门香味更浓,空气中回荡着古典爵士乐,那是他最爱的一张CD,焕然一新的客厅让他差点以为走错房间。

放下公事包,却差点呛到。

他找不到的舒芙正瞇着眼,双手做拥抱状的姿态面对着他家的冷气空调,那陶醉的模样,像面对的是多么美丽的风景。

这……「啊,总经理,你回来啦。」猛然感觉到灼人视线,舒芙先是怔了下才慢吞吞转过身体。

又……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嗯。」他假装没看到刚刚的一切。

老实说对于家里有人,有饭菜香,干净清洁的房子,他很意外。

张子薇不善家务,也不屑到他这间小公寓来,除了刚搬进来那次几乎在这里绝迹,每次约会,她觉得在外面要比公寓有趣多了。

至于他,因为是有口头婚约的未婚妻,两人有互许过未来,即使创业的艰难还有辛苦不为人道,偶尔,当他疲 惫的时候实在也希望她能多体谅,陪他在家看电视,甚至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要紧。

但是,他揉脸……不想了。

「你吃饭了吗?」因为自作主张,心里是忐忑的。

「吃了一碗面,」他嗅了嗅空气。「但是也想吃碗焢肉饭。」

「我有!」像是被老师点到名字,她快乐的忘了要小心声调,像是做了一件能讨他欢喜的大事来。「早上我看见你买了那么多东西,要是放着一定会像之前的鸡蛋跟芹菜一样坏掉,还有……我本来想走了,可是,不小心吹着冷气就给忘了时间……对不起,你下个月的电费……我可以付一点钱的。」

他今天接待了客户跟厂商,另外还跟对岸的先遣部队开了视讯会议,在平常的工作流程外其实是累了,不过,听见她这些话,全身的倦累一扫而空,甚至还多了愉快感。

「妳是我的员工,跟员工收钱有图利他人的嫌疑,妳想害我背贪污罪名吗?」摸摸肚皮,不是虚情假意,是五脏庙的军情告急。

舒芙蓦然回过神,连忙往厨房走。她怎么忘了他很容易饿,还一径说个没完没了,好丢脸喔。

一锅焢肉在瓦斯炉上煨着,光可鉴人的餐桌上有数样青菜,

「你在外面应酬多,没有什么机会吃青菜,所以我就多炒了几样,希望合你的胃口。」

她盛了两碗白饭。

「我要用碗公,最大的那个。」瞥了眼她的动作,吁若湛动手把焢肉端上桌,因为烫,放下之后拚命的把双手的两指往耳朵摩擦。

她没有说什么,真切的笑容却跃于嘴角。

他坐到主位上,揭开陶盅,乱没形象的嗅着肉香烟丝,一副迫不及待的猴儿样。

接过舒芙装到尖出来的碗公,他心满意足的淋上汤汁还夹了最肥的焢肉大口扒起饭来。

「烫……好吃。」他居然叹了好大一口气。

「夸张!」她笑,也入了座。

吁若湛发现她坐在空调通风口处,凉风吹得她舒服的瞇起眼睛,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眼因为这一瞇完全剩下一条缝。

她真的喜欢他家的冷气。

其实,他看得出来舒家的家境并不优渥,她每天简陋的午餐此游民还要差,游民起码有社福会供应三餐,她呢,显然不是那回事。

饭吃着,吁若湛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他滔滔不绝的把年少时曾经赖在禄瑶王家里大啖焢肉的往事跟她说了,一群死党的糗事,也把禄瑶王因为爱吃煌肉可以嗑上五碗白饭的辉煌纪录给卖了。

舒芙是个好听众,但是她不闷,她会适当的提问题发表感觉,一顿多出来的晚饭心满意足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