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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调子杀手(7)

第三章

让一群人进驻他的别墅有违快手的生活习惯,但是将猎物诱进他的势力范围内,牺牲一些生活品质是值得的。

唐诗画在三票全数通过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情愿地住进快手的华宅。

“我先声明,浸心堂一完工我就要搬出去。”环顾一遍她这生想像不出来的风景,住在这种宛如天堂的地方会不会是种罪过?

“成。”快手也不啰嗦。

“还有,给我最简单的房间。”她是修女也!

“你太吹毛求疵了。”修女都这么龟毛,不知什么叫随遇而安吗?

“可是我受不了那些蕾丝。”她指着房间的窗帘和精致的家具。

“你是女生吧?”快手梭巡了环境一遍,不客气地发出了质问。

“你讽刺我?”是他求她搬进来的,芝麻绿豆的要求有何不可?

“不敢,我还以为只要是雌性动物都喜欢这调调。”没有女人像她这般挑剔难伺候,她以为他的家是随便阿狗阿猫都给住的吗?!

就是这样,没一次他们的意见不相左,唐诗画想过,既然住在人家屋檐下,行为举止当然要斯文点。但是他就是有办法挑起她极力掩藏的负面暴戾性格。

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她对未来开始抱着不乐观的心情了。

“我能够想像如你这般的纨挎子弟怎么少得了女朋友,但是——”她把脸孔抵到他下巴,努力端起气势。“别把我和你的妹妹们一概而论。”她才搬进来就免不了看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女生。

“是她们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不接受会伤了她们的心。”快手也不辩解。

“花心大萝卜、花孔雀、花蝴蝶、花花公子!”

“这么说就不对了,女人就像食物一样,美食当前,我是凡夫俗子,肚子会饿,吃掉她们是本能,这跟花心萝卜有什么关系?”女人的观念一个比一个怪。

他居然没有一丝傀咎,理直气壮得令人恨不得踹他一脚。可念头一转,他的行为还真挑不出一丝错来,没人会把送上门的好肉丢掉的,在苛责他无耻的同时,那些有所图的女生难道就没错吗?若要真正追究责任,宠坏男人胃口的祸首不正是有所贪图的女人。

唉呀!她何必研究得那般深刻,管他男女纠葛,总而言之,那是红尘俗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管谁对谁错,都轮不到她来批判。

“吃吧!最好哪天吃坏肚子,上吐下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讨厌花花公子,骂他是因为他活该。

☆☆☆

一觉起来,唐诗画的眼多出熊猫的眼袋来,拜那张弹簧床的功劳,她一夜都睡不好。只一夜,她已开始想念浸心堂的木板床了。

摸黑做完早祷,她自动自发地从冰箱找到半条土司,这样不算不告而取吧?在浸心堂打理三餐是她的工作,不能说因为换了住所,习惯也一并打破。

她才将两份早餐端上桌,快手已下楼了。

“如果你不是穿那身别扭的白袍,我会误以为你是贤妻良母。”他毫不客气地将一杯鲜乳灌进肚子。

“铿!”是锅铲失手掉进水槽的声音,唐诗画探出半颗头,刚好瞧见快手正不客气地搜刮桌上的食物。

“唉!”那副吃相活像饿死鬼投胎。“那是我和玛莉亚的早餐。”

实在不是她小气,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玛莉亚不在了。”他满口食物地嘟囔着。

“什么意思,你把她怎么了?”她冲到快手面前揪住他的衣领。

快手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蛋黄扫进肚子,满足地拍拍肚子。“不是我把她怎么了,是玛莉亚跟着天涯回海南岛去了。”天涯迫不及待地想献宝。玛莉亚受他煽动,两人兴致勃勃地连夜出发了。

唐诗画如五雷轰顶。“你骗我,阿姨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快手睨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师妹回去见师兄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他们好几个十年没见面了,人之常情嘛!”

“师兄妹?”又一件足以打击她信心的事。“为什么你都知道?”

“世界上有什么我想知道又无法知道的事?”他的行事或许没有牌理可言,而且超乎平常人想像,只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平常人。

“不要宝弄文字,我有知的权利。”

“你只要清楚字面上的意义就好,反正人已经走了。”

他是不是看扁她的智商?“这是阴谋。”

快手笑了,那是一种讥笑加上大量嘲讽的笑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斜眼打量她。“你以为自己有多少斤量值得人贪图?”

唐诗画在他强势的眼光下瑟缩了下。她是人才钱财全无,但也不需要把话说得那么坦白。

快手似有还无地瞄着她那时而起伏的表情。“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啊,我还以为你是打不死的蟑螂呢!”

蟑螂?唐诗画果然如他所愿地仰起头,丧气尽去,小脸又充满迎战的意味。

“你少看不起人了,玛莉亚不在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快手以尾指挖着耳朵,慢慢地站起来。“是吗?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

看着他就快走掉,唐诗画才想起什么。“唉!你要去哪里?”

快手以一种自然却充满魅惑人心的姿态回首,几绺长发因为头部移动而掉到眼前。“工作啊!”

他每天固定四点起床,例行的飞镖练习后,是沐浴、早餐,然后便是一天的开始了。

“工作?原来你不是无业游民,今天你又要去跟踪哪家的良家妇女了?”

“我对良家妇女没兴趣。”

好一下唐诗画才明白过来,她恍然大悟。“你拐着弯骂我。”这流里流气的痞子!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除非有人自己承认。”他不在乎地将双手插进裤袋,睨见唐诗画恼怒的表情后,施施然走开,一路还吹着口哨。

没想到惹恼她是件这么快乐的事!

庐鬼!那个男人肯定是撒旦投胎出世,个性别扭讨厌不说,还有张教人痛恨的嘴,为什么冥冥中他们总要牵扯在一起?

正当她恨不得将手中的铲子往地上扔时,阳光透彻的门又被一堵阴影横亘住。

快手仍是方才吊儿郎当的神态。“忘了告诉你,你刚才煎的蛋太老了,明天要改进!”语毕,翩然转身走掉。

唐诗画瞪大水灵滚动的眼瞳,双手几乎要捏断那可怜的铲子。“你——是个集无耻下流卑鄙龌龊于一身,又叫人齿冷的三流痞子!”

“这话你旱在一年前就骂过了,冷饭热炒不新鲜了,换新词吧!”

“王八蛋!”她果真把铲子丢了出去。

可怜的门做了替死鬼。

☆☆☆

夏天最让人受不了的不是知了的喧吵或满天的灰尘,而是地狭人多的闷热。

早晨的最后一堂课,唐诗画一点也没把课堂上修女的授课听进去,盯着窗外沙沙的树叶婆娑声,她的心早飞到太虚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