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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梦(16)

“你太狠了!”

“你敢对我说这句话?!”她气得胸部起伏不定。

他颓丧地垂下头。

“二十六年前你就放弃了一切,包括你的女儿!”她音调高亢。“别再接近路欣,你打不赢我的!”

“我要赎罪!”

“你唤不回过去的岁月。”

“我们还可以有未来。”他充望了希望和憧憬。“你,路欣还有我!”

“傅定国,你真是天真得可以了!”她嗤之以鼻。

“给我一点时间去解决一切!”

她摇摇头,冷酷不已。

“你是想惩罚我吗?”

“是你应得的!”丢下话后,她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傅定国将头靠在方向盘上,久久不能抬头。

路欣站在电影院的售票口,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再过十分钟就到了电影开演的时候。

她心急如焚地站着,一脸的冰霜。

只见对街的任中威冲了过来。

她原本生气的心情消失无踪,只见他脸上和手掌都裹着纱布。“你是怎么了?”

“下午抓两个逃犯,一时大意挂了彩。”他毫不在意,一脸的轻松。“对不起!必须把报告写完,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关系!”她一笑。

“那我们进去吧!”

看完电影,路欣和任中威从西门町沿着总统府逛到新公园。

“警察生涯很刺激对不对?”

“那要看你是从哪个角度去看。”他一笑。“无奈和挫折感的时候很多,例如人事行政方面,一些不够周详的立法和刑责。”他叹了口气。“你这个外行人很难了解的。”

“还有红包的诱惑,行贿等等!”

“对!”他坦白地承认道:“有时候会碰到。”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她相当好奇。

“你想干嘛?”他笑着道:“要写一篇报导或是专访?”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的职业里的酸甜苦辣。”

“好现象!”他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意思?”

“你对我很感兴趣啊!”

“你无聊!”

“其实干我们这一行很苦,接触到的大都是社会的黑暗面,从法律中脱轨的人,危险性又大,待遇又不是挺好。”他自嘲地一笑。“实在是一股热诚和对社会的热爱支持我干下去的。”

“考虑换个工作吗?”

他毫不考虑地摇摇头。

“还有很多行业可以让你选择!”

“例如又高薪又轻松,像齐修治那样?”他看着她。“每天穿得体体面面,又不必拚死卖命的?”

“他也没什么不好。”她公平地说道:“靠头脑赚钱啊!”

“我没说他的职业不好,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你的女朋友有什么意见?”

他摇摇头一笑。“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女朋友?”她故作惊讶。

他头一斜的看着她,望进了她的眼里。

“你这么看我干嘛?”

“我要看看你自己会不会不好意思。”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强词夺理。“我的问题很理性啊!”

“如果我有女朋友,今晚我还会和你看电影,逛公园?”

“任中威!”她逮到机会糗他道:“你未免落伍得可以了!”

“路欣!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样,但是我有我的原则。”他坦荡荡地看着她。“我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男人!”

“你在骂人?”她盯着他。

“你是指你、齐修治和我三个人之间?”

“我们三个人什么都没有!”

“可是难道你不该表明态度吗?”他疑惑道:“齐修治很不错,我也不弱,你应该趁早下决心!”

路欣这会真的生气了。“你以为我会和你们一样神经啊!”

“我们哪里不好?”他不以为然。

“第一点,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有其他的好男人。”她停了一会。“第二点,我对男人没有兴趣,对结婚更是兴趣缺缺。”

“路欣!别告诉我你是同性恋!”他打趣道。

路欣笑笑。“你们都不了解我的背景。”

“那就告诉我啊!”

她看了他一眼。“算了!聊你好了。”

“我有什么好说的?”他心知肚明。“何况你不会对我的家里感兴趣。”

“任中威!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冷漠好不好?”

“你和你母亲相依为命?”

“是啊!”

“那你父亲呢?”

“我不知道!”她平静地一笑。“也许好奇过一阵子,但现在我根本不想去知道。”

“你母亲没告诉你吗?”

“我很少问,我和我母亲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

“明天晚上你有什么打算?”

“看店啊!我总要放店里的小姐假,自己看一晚。”

“齐修治那边呢?”

“我怎么知道!”她好笑地扬扬眉,瞪着他。“哦!你们两个轮流是不是?”

“知己知彼嘛!”

“你还是好好操心自己的安危。”

“那你嫁我好了!”他似真似假地建议。“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好好地抓歹徒,为民服务。”

“你想得美!”

“难道你不结婚?!”

“就算结也未必是你!”她丝毫不留情。

“你真是没感情!”他丧气地摇摇头。

“送我回去吧!”

“夜色这么美!”他不愿这么美好的一晚就此结束。

“每晚都有夜色!”她没什么情调地反驳。

“我认了!”

丁伊柔昏沉沉地靠在沙发上,浑身不对劲,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只有一个烫的感觉,喉咙干得可以,四肢酸痛,视线有点模糊。

她病恹恹地起身,走到浴室里去,用清水泼自己的脸,拧干了毛巾,擦着脖子和耳后,一阵清凉滑过,冷却了不少炽热的感觉。

她知道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但裘杰人早上既没交代,也没打电话说要晚归,她实在不想这么晚又一个人自己去看病。打电话回家只会让母亲操心,路欣的影像闪过她的脑海,但现在已经晚了,路欣又上了一天的班,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她。

拖着沉重的脚步,她慢慢地踱回房里,连睡衣都懒得换,和衣上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裘杰人提着公事包,用一只手将钥匙插进锁洞里,轻轻地将门打开。

客厅里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和墙边的一盏小灯。他松开领带,脱掉西装的外套,心想伊柔一定已经睡了,于是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坐在餐桌上看经济杂志。

好一会工夫过去,裘杰人起身走到房里,看到被子已经被踢到一边的丁伊柔。

他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替她将被子拉上,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他的脸色不禁一变,本能地摸了下她的额头,天!他失去了以往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的镇定。

“伊柔!”他温柔地摇了摇她。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