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愣愣地点点头。
“明白就好。”我满意地收回目光，“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卢卡吧。艾瑞克准备一下明天回去。”
“那个……老师。”卢卡讷讷地出声，“我以后有问题可以去找你么？”
“……”看着对方的可怜样儿我有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但是这个还真不能答应。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可以做到自立门户了，我觉得我教不了你什么。”
卢卡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这种被抛弃的小狗的反应是闹哪样啊……我扶额：“不过如果你有委托我还是会接的，看在是老客户的份上可以考虑给你打折。”
“对了啊，语大师，你什么时候会回国？”艾瑞克突然问我，我一愣，移开视线到没人的地方：“也不清楚呢，看家里人什么时候让我回去了。”
“哎哎哎？大师你难道叛出家族了？”艾瑞克一脸惊恐，看上去脑补了很多事情。
卢卡则是严肃地将脑补内容都说了出来：“手足相残？家长威逼？还是想自立门户？”
“都不是！”我黑线，“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记得之前我说过，只是家里人的试炼好么，我们家族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虽然这试炼是坑爹了点，连内容都是未知。
“需要帮忙么？”卢卡突然开口。
我一愣，抬头看到两人非常认真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失笑，翘着嘴角看着他们：“你们已经在帮了，多谢。”
艾瑞克颇为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挠挠头发：“总觉得这是第一次听到语大师道谢的感觉……”
“……”你是想说我之前随意使唤你太没礼貌了么？
“不过大师你的心放得好宽啊……”艾瑞克感叹，带着几分疑惑，“你都不担心么？毕竟是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家……”
“还好。”我一笑，盯着桌子表面的纹理不再说话。
一开始的确有些心急。但是我曾经看马可·奥勒的《沉思录》，上面的一句话让深深受益。
不要让将来的事困扰你，因为如果那是必然要发生的话，你将带着你现在对待事物的同样理性走向它们。
所以我不会让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困住自己。
“啊……我本来还想着如果语大师要回国我能不能跟着一块儿回去来着……”艾瑞克沮丧地趴在桌子上，我瞥了他一眼，颇为意外：“你想回国了？”
“稍微有点……”艾瑞克看了看卢卡然后别过头，含糊不清地说着，“虽然之前……但是认识语大师之后总想回去看一下……”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勾起别人的思乡之情呢……我无语地拿扇子敲了他一下，“先别瞎想了，给我倒杯茶去。”
“是！”艾瑞克利索地站起来去了。
我见他走远后，扭头看向卢卡：“有心事？”
“啊，老师……”卢卡面上阴晴不定，迟疑了好久最终一闭眼，像是下定决心般问道，“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存在么？”
我愣了一下。这问题……总觉得略耳熟啊……
“老师你的话……”卢卡缓缓抬起头，皱着眉，碧绿的眸子紧盯着我，状态看起来有些不稳定，“是不是能看透一个人的命运呢？”
问题终于出现了啊……是因为今天的死人所受的刺激？我语气平淡：“你觉得命运二字该如何解释呢？”
“哎？”没料到还有反问，卢卡的脸上掺上了一丝茫然。
“所谓的命运啊，是指改变不了的过去和充满变数的未来。”我展开扇子，摸着扇面，嘴角微微翘着，“我们这一行最多就是根据一些自古以来先人总结的经验和前人的案例，归纳总结出一套规律，然后根据这些规律来占卜吉凶、推前算后。”
“这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抬眼看着若有所思的卢卡，淡淡一笑，“送你一句话吧，看在你是真心拿我当老师的份上。这句话还是我师父送给我的哦。”
“命，是弱者借口；运，乃强者谦词。”
☆、第37章 死局（一）
其实吧，一直以来人们都把玄学要么神化,要么妖魔化。
有人全然排斥极力反对,也有人对此深信不疑屡屡上当。
于我而言,那是我所学的知识和一生的信仰,靠之生存,同时也具有传承它的责任。
其实像我们家族这样的算是非常幸运了。因为这门学艺并没有在历史长河中消失。
只要有人害怕未知的事物，亦或是有预知的欲望,想要提前知道自己发生的事情,或者是对自己的过去有所隐瞒、不满……只要有这类人存在，我们家族就永远能生存。
……而且还能每次都大赚一笔。
唉……无论哪个时代都不缺乏人傻钱多的货啊。（喂）
但是同时，和我们家学历史相当的一些技艺，却在时间长河中丢失没落了啊，就像昆曲、古琴、皮影戏等等……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有点伤感啊。
“语大师，你的表情很凝重啊……要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一回头就看到艾瑞克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一堆摆放地像金字塔的杯子。
我看着他这个架势，慢慢收回目光：“你自己小心。”
对方一脸迷茫地点点头，然后走向柜台的时候撞到了桌子，托盘中的玻璃杯几乎都落地摔碎了。
艾瑞克保持着摔到一半身子向前倾的诡异姿势，泪眼汪汪地扭头看我。
我淡定地咬了一颗橄榄，站起来往后台走：“打扫干净。”
“哎？语大师你去干嘛？”
“太无聊了，找事情做。”本来想着好歹现在是在意大利为了以后方便点也学点意大利语了……可是……有点枯燥啊，还不如之前自学英语来得顺利。果然语言这种东西有底子学得才会快吧……
“咦？又有任务了么？”艾瑞克拿了报纸来，将大块的玻璃碎片小心地放到报纸上，“是谁啊，熟人么？”
“为什么一定是任务？”我瞥了他一眼，面带微笑望向远方，“我闲的发慌没事情干，所以打算去骚扰一下Reborn先生。”
“……唉？”艾瑞克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大吼起来，“等一下！语大师！你是打算没事找事么！？”
“不过不知道他联系不联系得上啊……”我若有所思，“他似乎比较忙……算了，打打看。”
“等、等等啊……嗷呜！”艾瑞克因为过于激动不小心让玻璃割伤了手，然后捂着手伤口一边哀嚎一边喊道，“BOSS！你先冷静点！无聊了想玩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去玩Reborn先生啊！”
“……总觉得本来很正常的一件事被你说得很奇怪。”我汗颜，“行行，我不打电话，你赶紧先去把手上的伤给包扎了吧，今天也别营业了。我怕明天就会有人来投诉我们的酒里掺血或是老板虐待员工。”
艾瑞克这才松口气，一边走去拿绷带还一边不断回头警告我：“你不要乱来哦！”
我斜眼看着对方离开，还是走过去准备打电话。就在手触碰到听筒的那刻电话突然响了。
……这有点巧我反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啊……我迟疑了一下拿起电话：“喂……Reborn？”
那边沉默了半晌，就在我以为猜错了打算道歉的时候对方开口了：【算出来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才松了口气，心情颇好地回道：“不是啊，我乱猜的，只是希望是你而已。”
对方那边有一会儿没有声音，我有点小忐忑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觉得似乎没错啊。
【阿语，今晚没事？】
“啊，嗯……很空哦！”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啊……我有些兴奋地问道，“有事么？”
【等一下来接你。】
说完对方就利落地挂掉了电话，我呆愣了一下，挂掉电话，一扭头就看到艾瑞克别有深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