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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随鸦(8)

"你觉得这个元玡来历如何?"展悦容问道。

"他虽然含糊掩饰,但是我敢保证,他的身份绝对不凡。"展悦昀微微蹙眉,说道:"虽然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但是元玡那种高贵清华的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只怕一、两代的达官贵戚都未必有这个气派。"

展悦容点头,想了一想,笑道:"理他呢!只要二哥喜欢,就是郡王世子我们也不怕他。"

停了停,展悦容忍不住感叹起来:"不过这男人实在是美得不象话,他要是生成女子,保证是祸水。不是我说,二哥的眼光还真是很不错。若不是被二哥先喜欢上了,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么漂亮的人的。"展悦容一脸的惋惜。

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连他们都不由得惊艳难言,何况是展悦凡。

"你少打他的主意。"

展悦昀立刻对展悦容提出警告。他可是知道这个弟弟的风流花心,根本是见一个爱一个,甜言蜜语的本事能把石头迷晕。若他想要勾引沅玡,只怕十个展悦凡也不是对手。

"他是二哥喜欢的人,打死我也绝对不会抢二哥的心上人的。"展悦容赶紧表白。

"哦,他那几个随从呢?"展悦昀突然想起来,问道。

展悦容笑答道:"二哥一把人带定,我就通知把他们都放了。他们找不到元玡,自然会回去。大哥,我们下来怎么办?"

"嗯,先看看情形再说吧!"展悦昀沉思着回答。

二十五年来,展悦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焦头烂额、气急败坏过。

就在沅玡住下的第二天,一大早,小丫鬟雨儿就哭着来找展悦昀了。

"大爷,我不要服侍那位公子,早上我给他端洗脸水,他嫌水太烫,骂我是猪,还把一盆子热水都泼到我身上。"雨儿一面哭一面说道。

展悦昀皱皱眉,安抚了雨儿几句,命管家换了人去服侍沅玡。

"大爷,你换个人服侍那位公子吧!我不过多瞧了他两眼,他就骂我贼眉鼠眼,一点家教都没有,还打了我一耳光。"第三天,小厮同喜肿着半边脸来找展悦昀。

展悦昀咬咬牙,一面安慰同喜,一面叫管家再换人。

第三天,给他们家做了三十年饭的宽伯怒气冲冲地冲到了展悦昀面前,把围裙扔到地上,高声大气地吵嚷起来:"那是什么地方来的混帐东西?竟然敢说我烧的菜是猪食……我在展家当了四十年的厨师,谁不夸我的菜烧得好?他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说我?今后我做的饭不许给他吃,让他自己到外面找吃的去。"

展悦昀赶紧把宽伯的手艺夸奖了个天上少有,地下全无。好不容易才让宽伯和缓了脸色,气呼呼地回到厨房。

打发走了宽伯,展悦昀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自己想要冲到沅玡面前然后把他一脚踢出展家的渴望。

除了那一张脸实在美丽得无可挑剔之外,这个元玡从头到脚,真是找不出来一点让人喜欢的地方。蛮横,任性,性情乖僻,脾气恶劣……根本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反倒好象是展家的正经主子一样,每天对所有人颐指气使。要不是碍着展悦凡,他早就要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人了。

"大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好象刚刚被狗咬到。"展悦容懒洋洋地踱了进来,瞧了瞧展悦昀铁青的脸,抿嘴一笑,故意问道。

"你倒是会挑时候出来,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伶牙俐齿地出来劝劝宽伯呢?"展悦昀横了弟弟一眼,冷冷地数落着他。

"我才不要,你干嘛不让悦凡来劝?还不都是他闹出来的。"展悦容撇撇嘴道。

这个元玡只三天工夫,就已经把展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人都得罪光了。展悦容没见过这么让人讨厌的人,虽然刚开始元玡的美丽让他很是动心,可是现在也已经全都变成了讨厌。

"谁敢告诉他去?悦凡那么喜欢他,如果让他知道大家很讨厌他喜欢的人的话,他一定很难过的。他那么好脾气的人,谁也不忍心让他难过,所以都瞒着他……对了,悦凡人呢?"

摇摇头,展悦昀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万般不解地问展悦容:"我看沅玡对悦凡也是一般的脾气暴躁,态度恶劣,可是为什么悦凡却一点也不见生气,还是那么喜欢他呢?"

"二哥已经被人家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了,哪里还顾得了别的。沅玡就算是个没底的坑,悦凡也已经决定义无返顾地跳进去了。更要命的是,这个坑有一半还是我们给悦凡挖的。"展悦容哼了一声,懊恼地说道。

"可是你我也不知道这个元玡怎么这么混蛋啊!"展悦昀很是无辜。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展悦凡就那么暗恋好了,然后过上几年,自然心就会渐渐淡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好女子白头到老呢!现在倒好,势成骑虎,展悦凡对沅玡分明是越陷越深,只怕现在是八百头牛都拉不回头了。

"男人谁不好色?"展悦昀凉凉地应了一句。随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是一声长叹。

展悦凡陪着沅玡正在蜀岗山上游玩。一顶白色的纱帽遮去了春日已经有些炎热的阳光,也掩去了元玡的绝色容颜。

蜀岗山是扬州胜景,旁依瘦西湖,山势缓和,景色秀丽。今天风和日丽,但是游玩的人却并不是很多,元玡和展悦凡一路走来,倒也清静惬意。

虽然展悦凡的话很少,但是他专注的倾听和温柔凝视的目光让沅玡不由得谈兴渐渐浓了起来。

说了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沅玡才蓦然醒觉,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说的话,只怕比他以前十天八天说的话都多。

元玡一直都认为自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不爱说话,沉默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认真地听过他的话,真正对他说的话感兴趣过。

他的手下会恭恭敬敬地听从他的一切吩咐,可是那只是因为他王爷的身份。而高高在上的地位和骄纵无理的性子,让他只有奴才,没有朋友。

至于兄弟,兄弟中间有谁真正听他说过话,和他聊过天?除了沅琅弟弟的身份,他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半分值得重视的地方。虽然不受沅琅的重视,没有利用巴结的价值,却也无须得罪,敷衍过去便罢了,谁肯浪费时间和他说话?至于他绝世的美貌,也不过增添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轻薄话题罢了。

而那个人,沅玡突然忆起那个飘逸神秀的身影,心中不由得蓦然痛了一痛。那是唯一对自己温柔体贴的人,也是唯一自己想和他说话的人,可是,那个人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他。

微微转过头,沅玡凝视展悦凡,展悦凡凝注而专心的神情是如此地取悦了他。这个男人是这么认真地倾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值得珍惜和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