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玡,他们待你不好是他们不对,你别伤心了。我会一辈子待你好,一辈子守着你的。"展悦凡心疼地看着沅玡,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诚挚地说道。
"你这么笨,被你喜欢上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沅玡白了展悦凡一眼,口中刻薄着他。
可是他的心却无法控制地因为展悦凡的这句话而暖了起来、甜了起来,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奇异地被展悦凡深情温柔的笑容照亮了。
知道有人深深爱着自己,原来是这么温柔甜美的事情。
"不过你大哥好过分,刚才对你那么凶那么冷。"展悦凡喃喃自语,依旧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算了,他对我一向是这样的,这次已经很温和了。"沅玡自己反倒很淡然,被沅琅训斥甚至责打对他来说,是太普通的事情,他早已麻木了。
"我见不得别人对你不好。"展悦凡不甘地嘀咕。
展悦凡这一句随口而出的话,却让沅玡心头巨震。
——他见不得别人对他不好。
——他心疼他。
沅玡不记得有谁这么心疼过他。
受委屈被欺辱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幸灾乐祸就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闪躲,最多的也不过是些许的同情。谁会心疼他?谁敢心疼他?他早已经习惯了被冷漠对待,也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变得同样坚硬冷漠,不需要任何的温情……却突然间被这么自然而然地回护和心疼着。
沅玡蓦然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眸子中的雾气。他不知道在自己心头渐渐滋生的那一抹柔软温暖的东西是什么,它那么温柔地弥漫开去,仿佛水一样温存地抚慰了自己的酸楚苦涩,然后柔柔地漫及全身……
过了一会,沅玡忍不住又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其实,展悦凡一点也不丑,不算英俊的脸看久了,竟意外地顺眼而舒服。他再低头望去,自己纤细柔嫩的手掌被那双温暖厚实的大手握着,交迭的双手是那么和谐。
如果能这么被他握一辈子,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吧。
沅玡突然生起的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这么想?自己不是一直倾心千袭吗?为什么会对展悦凡生了这样的念头?这个男人比起千袭,何止是天差地别?自己万不会也不能对他动心啊!可是、可是,千袭不会这般心疼他,千袭更不会这般爱他……
沅玡心头千丝百结,理不出一个头绪。
"别人对我好不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低低的声音里,有着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温柔和迷惘。
"是没有关系啦!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生气嘛!"展悦凡抓抓头发,无辜地回答。
这个笨蛋,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若真的去喜欢这个笨蛋,自己真是亏死了。沅玡心里生的柔情飞了大半,只恨不得踢展悦凡两脚才是。
自那天之后,虽然沅玡常常会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目光看得展悦凡浑身不自在,但是能日日和沅玡昵在一处,展悦凡已经觉得心满意足,再不做他想,只盼着这样的日子能永远过下去就好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沅琅突然派人召沅玡去睿王府。
沅玡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没回来,急得展悦凡坐立不安,只怕沅玡又被训斥责骂。一直将近午时,才等到沅玡回来。
见沅玡神情平和,展悦凡的担心顿时放下大半。他正要细问,沅玡却没工夫和他说话,立刻吩咐叫齐了王府的管事,匆匆命他们把自己的卧具等物尽数搬到了鸾栖院,且立刻把凤鸣院收拾出来。
王府中顿时一片忙乱,凤鸣院中每一处都细细清洗打扫,务必干净整洁。沅玡则一一亲自检视,不许有一处遗漏。这边才正收拾着,又有百十人浩浩荡荡地送了无数的东西过来,什么床帐帷幄家具摆设乃至杯盘碗碟应有尽有,每一样东西都是极尽精致华贵,看得展悦凡是眼花缭乱。
沅玡忙得不见人影,展悦凡又实在忍不住好奇,瞅空抓住了卷儿问道。
"这是干什么?要搬家重盖房子吗?"
"盖什么房子啊,是古公子要过来暂住几日,所以要赶紧收拾出来才是。"小卷话没说完,就听见一边有人叫她,连忙急急地去了。
"古公子?"
展悦凡心头纳闷,这个古公子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一要来,就闹得整个缜王府就像是皇帝要驾临一样?
等到一切都收拾齐备、安放停当,已经到了晚饭时分。好不容易忍到沅玡吃过饭,展悦凡急忙问道:"这个古公子到底是谁啊?怎么他来了,连你的地方都要让出来?"
"古公子?嗯,你说千袭啊!他来自然要挑最好的地方给他住了,那有什么奇怪。"沅玡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原本千袭每次都是住到大哥府中的,可是昨天晚上大哥的王府不小心失了火,虽然不大,却把千袭住的那个院子烧了小半。虽然大哥他派人加紧收拾重建,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收拾好。明天千袭就要到了,大哥嫌他府中太过杂乱,所以才要千袭搬到我这里暂时住几天罢了。"
千袭,古千袭。
单是这个名字,就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和气质来,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展悦凡忍不住在心里想象着。
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沅玡站起来说道:"好累,我去歇了,明儿一早我还要和大哥一起到城外去接千袭呢……"
沅玡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自门外接着笑道:"你明儿要去接谁啊?"
声音低柔清朗,悦耳之极。入耳之下,便如同春水一样温柔无比地一直流到了心上,有说不出的熨贴舒服。
一听到来人说话,沅玡霍的一下猛然站了起来,转过身就喜不自胜地冲了过去。
随着话音,门外已悠然地走进一个人来。沅玡冲过去伸臂抱住了来人,顿时欢喜无限地叫了起来:"天!千袭,你怎么今天就到了?不是说明儿才能到吗?也不先和我说一声,好去接你。"
"有什么好接的?"那人轻笑着,扶着沅玡的手走了进来。
展悦凡瞪大眼睛,好奇地抬头望去,急着要看清楚这个还没出现就闹得天翻地覆的古千袭到底是何许人物。这一望过去,展悦凡顿时呆在了当地。
他就是古千袭?好个飘逸如仙秀雅绝伦的人物。
人目所见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一袭纯白的轻袍,同样纯白的缎带束在如瀑的黑发上,秀眉如黛,长睫若羽,可是,那柔润的唇瓣却是苍白的,一如他雪玉般的肌肤……
古千袭整个人,彷佛水墨山水一般,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可是,在高照的红烛之下,尽管沅玡盛装丽服、华美艳丽犹如凤凰,但是站在这个素面雪衣的男子身边,他绝世的容颜却全然失却了光彩。众人眼睛里看到的,只是这个眉梢微蹙、弱不胜衣的古千袭。
古千袭不是绝色。尽管他五官秀丽,但是却绝对比不上沅玡兄弟两个已经精致到完美的容貌。沅玡秀丽如月,沅琅寒丽如雪,他们两个人的美已是极致,世间再难有人能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