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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错之合(出书版)(10)

肖彦之被拘束的久了,这等在旁人看来并无出奇的景象,在他瞧来却是新鲜无比。加上他性子单纯,虽然气的快但是也忘的快。这时候心情一好,倒是把刚刚受的满肚子气尽皆忘记了,只顾着看不完的新鲜瞧不完的风景,连身边的楚笑梧居然也变得不是那么讨厌了。

走了一阵,肖彦之起了兴致,居然一提缰绳,打着垮下的骡子飞奔起来。楚笑梧临时买的骡子虽然不是什么好马良驹,倒也膘肥体壮,跑起来也是有声有势的,风声过耳处,倒也有点御风而行的味道。

肖彦之跑了一阵,觉得累了,这才由着骡子缓缓慢下来。

楚笑梧也不管他,带着小安不急不徐的跟在后面。瞧着肖彦之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突然间竟然忍不住有点羡慕起来。

他多久没有过这么单纯的喜悦过了?

父母一过世,他愿不愿意都得长大。每日家里店里忙忙碌碌,天天对着些不顺心的事烦恼。虽然认真说起来那些烦心事少有大事,一般都是些个提不到桌面上的事情,却又由不得人不去想,由不得人不关心。他也算是比较想得开的人了,却照样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肖彦之的单纯说起来应该是缺点,既不够成熟,也不能担事主家。但是这样的人却容易快乐。就算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转个身就忘了。真是轻松得叫人羡慕,放任得让人嫉妒。

看着肖彦之轻松的背影,楚笑梧突然觉得自己每日里汲汲营营的生活委实是件颇为无趣的事情。

「我们来比赛好不好?」肖彦之拭了拭额上的细汗,转头对跟上来的楚笑梧叫道,兴奋的他早就忘记了要和楚笑梧划清界限。

楚笑梧轻轻一笑,答应一声,一提缰绳,先自冲了出去。

「你耍赖!」肖彦之大叫着追了过去。

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事情?小安瞪着跑远的两个人,沮丧的垮下肩膀。拜托,看看清楚好不好?那是骡子不是马。肖彦之无聊,他家少爷怎么也陪着无聊起来?两个人骑着骡子比赛?让人瞧见他们还要不要见人了?好歹两个人都是大家公子出身,有点形象意识好不好?他这个做人家下人的都觉得尴尬,他们自己倒是不脸红。

小安怨恨的嘀咕着,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打打骡子,也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会跑一会走,肖彦之兴奋起来,不时扭头和楚笑梧说个不停,不是抱怨肖子风喜欢骂他,从来就看不到他听话乖巧的时候;就是说他娘总是操心过度,远一点的地方从来不让他去;再不然就是他哥哥肖习之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却总是管他头管他脚的……

肖彦之这边喋喋不休的抱怨,楚笑梧却听得好气又好笑。果然是小孩子,记吃不记打,这一会儿就完全忘了和他生气了。

骡子走的比人快,两个时辰上下,三人已经走出一百余里地了,四下里全是农田。北方天寒,多种植玉米等物,此时秋高气爽天气,玉米已经成熟,还未收割,高高的玉米株密密麻麻的遮住了他们的视线。肖彦之见过的只是单株的玉米穗子,哪里见过这么广阔的玉米林,立刻觉得希罕无比,忍不住惊叹起来。

「呀,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的玉米。」

「你错了,那不是玉米,是包壳。」楚笑梧却在一旁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原来不是玉米,他太无知了,真是五壳不分。肖彦之脸一红,点点头,为自己认错了玉米和包壳而颇有点感觉不好意思。但是一面点头他脑子里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肖彦之一面走一面寻思,突然间恍然大悟,猛然回头怒视着楚笑梧:「你耍我。」

楚笑梧依旧板着脸,一脸认真:「我没有耍你,那的确是包壳嘛。」

「包壳就是玉米,我哪里说错了?」肖彦之气的想打人,害他以为自己真的说错了呢。

「哦,原来包壳就是玉米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楚笑梧真诚的看着肖彦之,无辜的解释道。

跟在背后满腹哀怨的小安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趴在马背上狂笑起来。小安越是笑,肖彦之的脸越黑,眼睛里的火也越大。他没见过比楚笑梧更恶劣的人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根本是故意捉弄我。」

「我真的不知道,我又没有种过地,怎么会知道呢?真多谢彦彦你了,让我多知道件事,今后可不会被人笑话了。」

肖彦之狐疑的看看楚笑梧又看看低着头笑的浑身颤抖的小安。分不清楚笑梧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耍弄他,他骂又骂不得,不骂心里又憋得慌,瞪了笑得眼泪都出来得小安一眼,狠狠的拍了屁股下面的骡子,闷不做声的往前走。

楚笑梧咬牙忍着笑,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傍晚时分,三人到了丹凤县,楚笑梧拣了家干净的客栈,安置下来。

终于可以休息了,他快要累死了。赶了一天路,又累又困的肖彦之一看到床就立刻感动无比的扑了过去,连衣服都不脱就躺了下去。真是舒服,这张普通简单的床虽然比起他家里软软的香香的床来实在是差的太多,但是还是让肖彦之从心底涌出一股子幸福的感觉。

肖彦之正打算裹着被子好好睡一觉,就看到楚笑梧居然走到床边,看样子就要上床。肖彦之仿佛被蝎子蛰到一样,尖叫一声就跳了起来,指着楚笑梧大叫:「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楚笑梧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是我的床,你睡到别的地方去。」肖彦之申明主权。

「我们是夫妻,自然同床共枕。」楚笑梧提出自己也拥有一半主权的理由。

「谁和你是夫妻。」肖彦之脸红脖子粗的嚷起来。

「难道你没有和我拜堂吗?」楚笑梧一脸哀怨。

「有是有,可是,可是那是一时权宜之计……」

「终身大事,岂有权宜之说?」楚笑梧义正词严的驳斥。

「……」肖彦之哼了半天,索性耍赖,「我不管,反正我不和你一起睡,你找别的地方去睡。」

「你说这话可真不要脸,房钱可是我家少爷掏的,要走也你你走。」小安一边冷言冷语。

「他不是说『我的钱就是他的钱,我和他不分彼此』吗?」肖彦之并不笨,立刻把楚笑梧曾经说过的话重复出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是啊,但是我说的是『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可没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楚笑梧捂嘴,提出两者的差异。

「那有这种道理?」肖彦之第一次领教了什么叫做歪理,亏的楚笑梧还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那好,我去睡大街。」肖彦之说不过楚笑梧,赌气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罢了,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也不勉强你了。我去另找地方睡,你好好休息吧。」楚笑梧敛起笑容,换上一副受伤的表情,垂下眼睫毛幽幽一叹,站起来越过肖彦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