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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有风险(67)

朗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按着太阳穴转身上楼:“我一定是睡晕了吧。”

很快,离中元节只有三天时间了。生死簿的事搁在邢战心里,且无人可倾诉,实在是把他闷坏了。

心事重重的他无处可去,晃到隔壁灵修斋找宋游玄。

宋游玄身上的天谴之毒已压了下去,皮肤上的脓疮已消退,他正坐在柜台后面,借着昏暗的光雕他的玉偶,翡翠趴在他手边呼呼大睡。当他看见邢战时,微微一笑:“真难得你是一个人。”

确实难得,自从宫牧出现在身边时,他们几乎从不分开,起初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后来是宫牧没别的地方去,只能天天跟着他。

宋游玄放下玉石和刻刀:“我去泡茶。”

“今天我们不喝茶,喝酒吧。”邢战把带来的一瓶酒放在柜台上。

“好。”

“不要告诉宫牧,否则他又要啰嗦。”

“好。”宋游玄笑着从里屋拿出两个小酒杯。

两杯酒倒满,各自饮下,热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坠入胃里。

“好酒。”宋游玄赞道,邢战又为两人斟满。

平时来总觉灵修斋里实在是太暗,连架子上的玉器都看不清,但此刻邢战只觉正好,身体隐藏在半明半暗中,既不会过于暴露,也不会太阴暗。

他拿起宋游玄雕的玉偶看,自从见过苍溟海后,愈发觉得他这玉偶雕得活灵活现,将苍溟海一眉一眼的风情都雕在了玉石里,恐怕只有痴心之人,才能雕出这种境界。

宋游玄搁下酒杯,观察了邢战一会儿:“邢老板,好像心事重重?”

邢战很想把生死簿的事告诉宋游玄,因为他是除了宫牧意外,唯一还能说说的人,可又想起粗崔判官的警告,只能憋在心里。泄露天机会遭天谴,像宋游玄苍溟海这种修道之人,都很艰难才能扛住天谴,自己恐怕更加不行了,而且生死更是大事。

“没什么。”邢战最后还是只能摇头。

宋游玄也不勉强,两人无言对饮,翡翠醒来爬到了酒杯旁,好像对杯子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可以吗?”邢战问宋游玄,看宋游玄点头后,倒了一小杯放在翡翠面前,翡翠吐着信子舔了几口,兴奋得眼珠子直转。

邢战笑了好久:“这东西喝酒真的不要紧吗?”

宋游玄宠溺地摸摸翡翠:“没事,它百毒不侵,而且如果是它不喜欢的东西,它是不会吃的。”

就知道他这蜥蜴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还真有灵性啊。”

“它本是溟海饲养的灵宠,他走的时候没有带走,我就一直养着它。”提及苍溟海,宋游玄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别人的事邢战也不好随便插手:“我总觉苍溟海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难道没有和解的可能吗?”

宋游玄沉吟许久后笑道:“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怀。当初我与师弟逃出门派时,师祖看出我们身上都有逃不掉的劫数,因此给我两个各算了一卦,并各给了一个锦囊,告诫我们走投无路后再打开。”

锦囊什么的简直又玄又妙。

“后来在溟海离开后,我万念俱灰,就打开了锦囊,锦囊给我指了条路,就是来找你。”

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突然就跳到了邢战身上,邢战惊讶不已:“什么?找我?什么意思?”

宋游玄苦笑:“我也不懂,而且当时你都还没有出生。我算到你将来会在这里开茶坊,我就提前搬到了这里,后来这里有了集市,我就在你店铺旁开了灵修斋,再后来便等到了你。”

邢战只觉匪夷所思:“这么说,你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为了认识我?可我能帮你们什么呀?”

“对。”宋游玄坦然,“因为你的缘故,我找到了溟海,并且见到了他,虽然他现在还是不肯接受我,但我已心满意足。”

宋游玄的话和崔判官的话交替出现在脑海里。

难道你还会认为荧惑星君这一世与你重逢,只是偶然吗?崔判官说。

锦囊给我指了条路,就是来找你。宋游玄说。

邢战压力倍增,他明明就是个局外人,为什么弄到后来,事事都牵扯到了自己头上?

他又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腕上珠串:“那么苍溟海的锦囊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正思索着,邢战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苍泊的电话:“喂?”

手机那头响起的不是苍泊咋咋呼呼的声音,而是一个清冷中略带焦虑的声音:“邢先生吗?小泊好像不太对劲,我压制不住他,方便的话,你们能过来看一下吗?”

邢战脸色一变:“好的,我们马上就过来。”

挂掉电话,邢战就要走,宋游玄道:“是不是小泊?我跟你们一起去。”他拿起黑伞,也不管邢战同不同意就跟了出来。

邢战不好拒绝,叫上宫牧,三人一起前往苍溟海家。

第50章

三人赶到苍溟海家,仓库出现在眼前,宋游玄却止住了脚步。

“你不进去?”邢战疑惑,都大老远赶到了这里,哪有止步门前的道理?

宋游玄苦笑:“他不想见我,我就不进去惹他生气了,免得把情况弄糟。反正如果你们解决不了小泊的问题,我也帮不上忙,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邢战无奈,只能与宫牧上前,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苍溟海没有了往日的冷漠疏离,神情焦虑不安,素净的脸上有两道抓痕,即使他看上去再不辨年龄,此刻也只是个担心晚辈的长辈。

“你们跟我来。”苍溟海将他们带入苍泊的小屋,一打开门,一股邪煞迎面扑来。

苍泊被捆在床上,床边与房间的重要位置都被贴了符篆,地上还撒了些盛世铜钱。书架上的书撒了一地,书桌被砸成了两半,桌上的电脑更是被打穿的屏幕。苍泊看上去很狂躁且神智不清,双目充血,像野兽般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宫牧眉头一紧:“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的?”

“今天早上我正在静修,就听见他房间里有吵闹声,门一打开他就扑出来。”苍溟海摸了一下脸,“虽然我把他制住了,但他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所以只能向你们求助。”

邢战看着一片狼籍的房间,显然苍溟海轻描淡写的“制住”没那么轻松。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邪煞入体?他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事什么人?”宫牧问。

苍溟海叹道:“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我是不知道,就是昨晚他同学聚会,喝得醉醺醺回来,我提醒过他修道之人忌贪杯,醉酒伤神,这孩子真是顽劣!”

宫牧听了没什么反应,邢战先吓了一跳,偷偷地拿眼睛瞟宫牧。

“别担心,我试试看,你到外面等着吧。”宫牧道。

苍溟海冲宫牧和邢战深深一拜,走出了房间。

宫牧取出三盏固魂灯,在他头顶两肩点燃,苍泊一下子跳起来,反应大得几乎把床掀翻,喉咙里的声音变得尖锐。宫牧一掌拍在他脑门,苍泊抽搐了一下倒在床上,宫牧食指中指并拢,抵住他的眉心,红光骤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