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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有风险(3)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邢战关了灯躺回到床上,闭了会眼睛,再睁开,看见宫牧杵在他床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黑暗中被鬼盯着的感觉很是瘆人。

“你干什么!”邢战跳了起来。

宫牧莫名:“我什么都没干。”

“你站在我床边干什么!你坐到角落里去不行吗?”

宫牧冷冷道:“我无法离你太远。”

差点忘了这一茬,邢战仰天长叹:“你也闭上眼睛睡会。”

“我不需要睡眠。”

“那你就准备整晚整晚看我睡觉?”

“你的睡相不雅。”

邢战差点背过气,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可越是这样越是感觉到有视线在身上扫来扫去,根本就无法入睡。

再一睁眼,果然宫牧还在盯着他看。

邢战长叹一声,干脆被过身,把毯子蒙在脸上,可没过一会又闷热得喘不过气来。

难道以后夜夜都要在小鬼的注视下睡觉?邢战只觉背脊发凉,前路黑暗。想着想着睡意渐浓,终于睡着了。

清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宫牧清俊粉嫩的脸和他一泓清水般的眼眸。

邢战一个激灵,想起了昨夜种种。

“早。”邢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起身。

和煦的光照进窗户,一屋的亮堂,宫牧的身体看上去更加透明了。

“你不怕光?”邢战疑惑。

“休要小瞧人,我并非普通的孤魂野鬼。”

邢战嗤笑一声,进卫生间梳洗。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自然是清肠,可他裤子刚脱了一半就觉不对劲,一回头,果然看见宫牧紧紧地贴在屁股后面。

邢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宫牧面无愧色的回视。

也罢,都是男的,虽然一个是男人,一个是男鬼,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是吧?

邢战自我安慰着,脱了裤子坐到马桶上,刚要用力,就对上了宫牧乌黑的眼睛。

气泄了,拉不出来,邢战很难受。

“你离我远点!”邢战呵斥。

宫牧翻着白眼尽量往后靠。但是卫生间太小了,一共才没几平方米,宫牧没法走太远,于是一半身子在里面,一半身子卡在墙里,那画面别提有多诡异了。

邢战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别把自己塞墙里了,我看着都别扭。”

宫牧退出墙壁,一副“凡人真麻烦”的表情。

邢战酝酿了会便意,想来想去突然委屈极了,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你有考虑过我拉屎都有人看着的感受吗?”

宫牧也很委屈:“你有考虑过我被逼看人拉屎的感受吗?”

邢战彻底无语,手指画了个圈:“转过去。”

宫牧背过身去,邢战用力。

随着噗通一声,邢战松了口气,可看到宫牧的肩膀明显耸了一下,无法控制地臀肉一紧,再也拉不出来了。

艰难地完成早晨的一系列工作,邢战走出房间。

茶坊小妹陆陆续续来店,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虽然宫牧一再表示普通人看不见他,但邢战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拉住一小妹问:“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小妹左看右看,除了发现他眼底有些缺觉的青黑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战哥,你思春了吗?”

邢战挥了挥手。

一早上都没几个客人,生意惨淡。

“赵大爷呢?这几天都没见他来。”邢战问收银小妹。

赵大爷是住在附近的一老头,每天早上去公园锻炼身体后,都会来茶坊里喝一壶茶。

小妹说:“听说赵大爷病了,还病得不轻呢。”

“哦,那黄毛的钱打来了吗?”

黄毛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前几天在茶坊里一言不合与人动手,砸了茶坊里的几样东西。

“没呢,那种人哪那么容易要到钱。”

“行,过几天他要是再不给钱,我上门要债去。”邢战卷了卷袖子,他可不怕小流氓。

邢战有些发愁,最近霉运连连,生意没来由不好,又接着遇到些赔钱的事,再这样下去刚刚赚到的一点钱又要赔进去了。

要不要搞点优惠促销呢?邢战不着边际地想。

宫牧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的侧脸,时不时把视线转向大门口。

第3章

小妹拿来一个小礼盒:“战哥,昨天送来的茶叶我帮你包装好了。”

“谢谢啊。”

邢战拎起茶叶向外走,实在是不习惯有个背后灵跟着,所以三步一回头,宫牧斜着眼,根本不用迈步子,一顿一顿地飘在他身后。

“你倒是很偷懒啊。”邢战有点不爽。

宫牧无所谓:“你也可以死死看,然后偷个懒啊。”

邢战意识到无法与他进行正常的人类对话,又怕话说太多别人以为他自言自语精神有问题,于是极力忽视他。

出了水月人家,邢战走进隔壁的店铺。

隔壁是一家玉器店,但邢战一直怀疑究竟有没有生意。这家店名为灵修斋,门面很小,没有人知道灵修斋是什么时候开在这片集市的,听一些老人话里的意思,在古玩工艺品集市还没有兴起的时候,这家店就已经在了。

店主是个古怪的人,极少出门,有些在集市做了好几年生意的人都没见过他,更多时候人们似乎会忘记集市里有个叫灵修斋的玉器店,忘记还有这么个深居简出的人。

倒是邢战有幸与他结识。那时候还是他刚租下门面在装修,出于礼貌拜访了左右邻居,没想到与灵修斋的主人相谈甚欢。那人还说自己略通阴阳风水,可以免费帮他看看茶坊里的物件摆设。虽然邢战根本就不信,但为了睦邻友好,不便驳人好意,就请了一次。后来每隔一段日子,邢战都会带点小礼上门,维系感情。

灵修斋即使是白天也只开半扇门,里面光线晦暗,阳光似乎受到了阻隔,照不进店里,不像别的玉器店恨不能用各种灯光把玉石照得晶莹剔透。百宝阁上柜台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玉雕人偶,或站或立,或飘逸灵动,或静若处子,眉目生动栩栩如生,但偏偏所有的人偶都长着同样的面孔,好像一个人化成无数个分.身,注视着来访者。

店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柜面上摆放着一个雕了一半的人偶,邢战随意拿起玩看,玉质细腻,入手柔滑,即使邢战不懂行,也能觉出这玉料价值不菲。这就更令人奇怪,一家从未见过一个客人上门的店,究竟从哪里源源不断地弄来上好玉料?不过邢战无意探人隐私。

但宫牧看到满屋子的玉雕后,一双清眸猛烈收缩,眉心的朱砂红隐隐透出纯净的光芒。

“宋老板?”邢战喊了一嗓子。

门开着就说明人在,一般不在铺子里就在后屋。

窸窸窣窣,什么东西从昏暗中爬出来,不急不缓地探出脑袋。

那是一只长半米的守宫,通体翠绿宛如翡翠雕刻而成,鼻尖一抹艳红,如画龙点睛之笔。

“哟,小翡翠,好久不见。”邢战点了点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