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住了一旬不到，姬宁给姜源送来一封信，君律看了信就改变主意了。
“想好以后要怎么做了？”看到君律和姜源前来告辞，君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
君律默然颔首，片刻方道：“我想好了。”前世的君家什么都没做就被卫盈连锅端了，但在卫盈登基的第二十五年，牢不可破的渝京城被人攻破了。
卫家气数将尽，他不会刻意挑起战乱徒生事端，但是机会出现了，他也不会错过。
“爷爷保重身体，过两年来渝京玩重孙子。”姜源笑嘻嘻地和君老爷子道别。
老爷子闻言抚须大笑：“重孙子不好玩，你给我生个重孙女我就来，君家好几代没有漂亮小姑娘了。”
“爷爷放心，我会努力的，保证你老人家重孙子重孙女都有。”见姜源被老爷子逗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君律赶紧帮他解围。
君老爷子笑得更欢了，他就知道，当年让君律离开琅琊的决定是正确的。
姬宁的信写得很简短也很含糊，他在信里暗示，几家长辈一致决定，他们要支持十皇子了。
君律看到信有点意外，又有点理所当然。因为他早就发现，皇帝对安贵卿和十皇子的态度有些特殊，只是前世的十皇子早夭了，皇帝对他究竟有什么想法旁人也就无从得知了。
从大衍皇朝开国算起，永安王府姜家和长宁王府姬家的关系就很不错，君家从昭阳桓侯算起，很长时间内和姬家都算是一家人，直到君谨以皇子的身份出继，才变成三家异姓王府并驾齐驱。
神佑皇帝处处以成祖皇帝为目标并向他看齐，可他的胸襟和能力，差曾祖父实在是太远了。
成祖年间，朝堂再是清明不过，只要是有能力的臣子，就不愁没有用武之地。如此大环境下，什么拉帮结派打压平衡都是不存在的，成祖皇帝只怕人不做事做不好事，从不怕做好了没法儿赏。
神佑皇帝则不然，他是最喜欢玩平衡术的，不把所有人所有事控制在掌心就不放心。
君律以前年轻不懂事，看不清皇帝的手段还觉得他高深莫测，如今再想，却觉得皇帝远不如先祖。
现在的朝上不能说没有能人，可有能力的人往往会比较有个性，不太屑于阿谀媚上。皇帝对这样的人又爱又恨，一边任用一边打压几乎成了常态，这也导致朝上的风气急转直下。
察觉到皇帝与先帝的不同，三家异姓王打从今上登基就特别低调，彼此之间也少有往来。要不是皇帝心血来潮，把安康长公主和安乐长公主分别嫁到了姜家和姬家，这两家也亲近不起来。
至于君家，也是拜皇帝所赐，才跟另外两家走近了的，谁让皇帝把姜源赐婚给君律了。
当然，赐婚不过是个引子，促使几家王府抱团的真正原因在于皇帝对他们的忌惮太过强烈了，他们再是忍让和退避，于大局也是毫无意义，还不如奋起抗争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看上十弟哪里了？”姜源和君律共乘一骑，说悄悄话谁也听不到。
姜源提出的这个问题，君律能猜到部分原因。长期以来，几家铁帽子王都是不站队不参与夺嫡的，因为站对了进无可进，反而有功高震主的嫌疑，站错了就是万劫不复，又是何苦来着。
然而现在，他们到了不得不站队的时候，而且还不能站得明目张胆。
“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来得有用多了。”无论胜算几何，成年皇子都是有自己的班底的，他们这个时候投过去意图太明显了，皇帝估计也是不允许的。
“我知道十弟更缺外援，可我不明白——”姜源犹豫了下，迟疑道：“他的胜算在哪里？”
如果十皇子真能上位，他们几家的从龙之功毋庸置疑，目前遇到的困境也算是迎刃而解。可十皇子年龄不占优势，出身不占优势，不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也没什么聪慧过人的名声传出来。
姜源是真的想不通，他爹他姨父还有君伯父做出这个决定的依据是什么。
“我们现在猜来猜去也没意思，到家不就知道了。”君律隐约想到一个可能，只是不好说出来。
快马加鞭赶回渝京，君律和姜源不想引入注目，分头去找君微和姬宁了。
君律满心以为，姬宁都能在信里暗示他们了，这件事肯定是三家人达成共识了的，谁知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和猜测，君微却是迟疑了，好半天也没给他回复。
“阿微，你别不说话呀！”君律纳闷了，都把他们叫回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好不好？”君律为了套话，对君微的称呼都改了。
君微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阿宁无意间发现个秘密，皇上中意的人是十皇子。”
“那不是很好么？”君律更不解了，再没什么比暗合皇帝心意的站队更完美的选择了。
君微抬起眼，直直看了君律片刻，突然道：“你就不好奇皇上为什么中意十皇子吗？”
第82章 不识
“还能为什么？子凭母贵呗。”君律不假思索地脱口回道。
“你是怎么想到的？”君律上来就道破重点，君微的表情因此更复杂了。
君律撇了撇嘴, 不以为然道：“十皇子十岁了, 读书也有几年了, 你可听过他有什么天资聪慧与众不同的名声, 从来没有好不好, 还不如只活了六岁的五皇子，可见十皇子本身没有过人之处。皇上那么多儿子，最喜欢的要么是最聪明最漂亮的, 要么就是最宠爱的后宫生的, 哪有其他的可能。”
“可皇上这些年最宠的人是薛妃娘娘, 不是安贵卿。”君微提醒君律道。
“我们都能支持十皇子了, 可见薛妃娘娘不过是皇上推出来的挡箭牌, 他的‘真爱’其实是安贵卿。”在君律看来，安贵卿也算不上真爱, 卫家的皇帝真爱一个人，哪有爱得这么憋屈的。
就算做不到像英宗皇帝、仁宗皇帝和成祖皇帝那样六宫虚置独尊中宫, 也该把人的份位努力往前提, 便是挪不出皇后的位置，正一品的贵君和正二品的侍君总能塞进去, 哪有故意压着的。
“其实, 安贵卿也算不上是皇上的真爱……”君微说出了君律的心里话。
见君微欲言又止, 君律不解道：“不是安贵卿的话，我们凭什么支持十皇子？”姬宁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三家人的共同决定, 想必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不存在一时冲动的可能。
“因为安贵卿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皇上求而不得的人……”那个人是不是神佑皇帝的“真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得不到的，总是容易成为执念，皇帝真正爱上的，是自己求不得的爱情。
君微说到这里，君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贵卿长得像苏昱，他是皇帝辛苦找来的替身。
“呵呵……”原来如此，君律早就怀疑过安贵卿的晋封速度，却不想真相竟是如此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