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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荣华盛世(192)+番外

那天晚上,皇兄和父皇分列皇祖父的左右,和他一起接受了文武百官的跪拜。

我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隐约可以感到,皇太孙这个身份的分量。

之后的日子和从前没有太多的区别,我和皇兄仍然整天都在一起。爹爹有了小妹妹,我们一起搬到皇祖父的紫宸宫,爹爹生了小妹妹,我们又一起搬了回去,从来不曾分开。

我们的第一次分别发生在六岁的时候,那一年,我和皇兄进了宫学读书。

但在进入宫学之前,皇祖父再次让皇兄搬去了紫宸宫,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我舍不得和皇兄分开,在父皇和爹爹面前哭闹了好久,但是没有用,皇兄还是搬走了。

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以为,皇兄只是搬走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那是我和皇兄人生道路的彻底分岔,再无重合的可能。

大衍立国三百年,皇子皇孙数不胜数,而我父皇的身世,堪称是最传奇的。兴祖皇帝在位期间,为了让父皇的名字能上玉碟以及成为秦王世子,皇祖父和宗正寺抗争了好些年。

皇祖父是兴祖皇帝的嫡次子,与长兄仁宗皇帝的关系素来亲厚,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对父皇的最大期许就是当一个合格的亲王世子。

但是废帝倒行逆施,谋害兄长,陷害幼弟,皇祖父手持仁宗皇帝的遗旨废帝自立,父皇跟着水涨船高,从亲王世子一跃成了皇朝的皇太子。

父皇不是从小接受储君的教育长大的,皇祖父为了锻炼他的执政能力,让他到除了兵部以外的其余五部挨着实习了一圈,才开始让他学着总领朝局。

到了皇兄这里,皇祖父的培养方法回归正常,历代皇帝是怎么养太子的,他就是怎么养太孙的,先理论再实践,差不多就是手把手在教,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同样是在宫学读书,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只听师傅们的讲课就好,皇兄却不同,他还有单独的课程,占据了他所有的课余时间,至于他具体学了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偶尔,我会羡慕皇兄,那种被人重视和期待的感觉,我很少有机会可以体验。

但是更多的时候,我又会同情他,皇兄真是太可怜了,每天都有学不完的东西,都没时间可以玩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比我早一刻来到这个世界。

我曾经想过,假如我是哥哥,一切会是怎样,最后都是感到庆幸,幸好我不是。

我生性懒散,凡事得过且过,从来不会高要求对待自己,明明皇兄的功课比我繁重许多,可他能游刃有余地应付,我却是拖延到底,偶尔赶不上了,还要拖着皇兄帮忙。

我完全不敢想象,要是我们交换身份,皇祖父和父皇会不会崩溃掉。

我和皇兄元服那年,皇祖父退位了,把自神川皇朝神武大帝以来领土最完整的帝国交给了父皇。

然后我们全家人集体搬家,父皇搬去紫宸宫,爹爹搬去未央宫,皇兄搬去了东宫,我和弟弟妹妹尚未成年,跟着爹爹住在未央宫。

以前住在永福宫的时候,父皇把东宫当做办公地点,从不留宿。如今亦是如此,他在紫宸宫上朝、接见大臣和批阅奏折,晚间多数时候,却是歇在未央宫。

只有皇兄,他一个人住在东宫,和紫宸宫、未央宫之间隔了整个东六宫。

那时候,我已经不会再像四年前那样哭闹了,因为我知道,那是没用的。

搬到东宫后,皇兄喜欢过一个人,虽然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甚至包括他喜欢的那个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皇兄除了长相,已经找不出相似的地方,但是我们的心有灵犀,却是从来没有变过,所以皇兄的小秘密,根本瞒不过我,虽然我对这件事,一点也说不上高兴。

我一直以为,身为帝国的储君,皇兄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不向自己喜欢的人袒露心意,大概是觉得时机未到,我身为弟弟,自然不会做多余之事,那样皇兄会生气的。

等到含山公主的婚事定下来,我整个人都懵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是他?!

含山公主下降的对象怎么会是阮檬?!

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阮檬是南越国君阮柠的弟弟,以他的身份来说尚主稍显勉强,毕竟南越偏远,藩王的身份等同郡王,而他只是藩王的弟弟。不过阮柠有个加分项,就是他是孝仪太子的外甥,和含山公主是姑舅姐弟,人家表姐表弟自己看对眼了,陈王太妃也对阮檬没意见,父皇自然不会说什么,下旨赐婚就好。

可是皇兄呢,他为什么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眼睁睁地就把自己喜欢的人放过了。

我实在想不通,就干脆跑去问皇兄了,他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顿时呆住了。

“哥,你说话啊,为什么什么都不做?”皇兄迟迟不语,我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他回过神来,直直看着我,良久方低不可闻地叹道:“我能做什么?”

我急了,提高音量说道:“你说都不说,你怎么就知道阮檬不愿意做太子内君呢?”

阮檬来了渝京三年多,和皇兄关系甚好,搞得我有些时候都会吃醋,倒是含山公主,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若是皇兄早些表白,她肯定没机会的。

皇兄勾了勾唇,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意冷冷清清的,根本未达眼底。

我不喜欢皇兄那样笑,完全看不出来开心的模样,反而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哥,你别笑了。”我盘腿坐在皇兄身旁,伸手摸上他的脸,“笑得一点都不好看。”

皇兄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顿了顿才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

我趴在他的肩上,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知道,你瞒不过我的。”

皇兄叹了口气,苦笑道:“他连渝京都不愿意长留,更可况是宫里。”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半晌方呐呐道:“既然不愿意留下,那他为何还要尚主?”少府可是连含山公主的公主府都修好了的,阮檬不会还打着把公主带回静安城的念头吧。

“南越能在南疆诸国中独占鳌头,与大衍关系亲密是最重要的一层原因,姑母已经去了,阮柠不想这层关系淡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娶个公主回家岂不是很好。”

“既是如此……”我迟疑着说道:“你向父皇求旨,阮柠肯定不会反对的。”反正都是联姻,与其娶个不是皇帝亲女的公主,还不如嫁给皇太子呢,我暗暗为自己的想法叫绝。

皇兄扑哧笑了,哭笑不得道:“我当然可以向父皇请旨赐婚,可是檬哥哥不愿困在宫里,我若强迫了他,日后多半也是怨偶,何苦来着,不如放手,起码还有朋友可以做。”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兄。来东宫之前,我知道他喜欢阮檬,可我没有想到,他会喜欢他到舍不得为难他的程度。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很讨厌阮檬,讨厌地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