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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写手人生(23)+番外

那时候陶笙终于再也忍不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了郭淮。

红着脸结巴了半天,才把这么件事情说完之后,陶笙心头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郭淮会拒绝,担心郭淮会不屑。

所以他还记得郭淮那时候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出柜了?”

然后用了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陶笙之后,倒是没多说,直接给李耀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搞定。

但他奇怪的眼神,却是让陶笙砰砰跳的那颗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现在想来,是啊,他怎么会知道陶笙重视这段感情到这样诚实的地步?他怎么会知道陶笙那个时候已经做好了什么样的打算?

那件事情最后,是李耀动用了很多关系,才终于让陶妈妈同意搬家。

费用还和原来一样,但房子已经好很多了,在菜市场附近的一个一层公寓。

一室一厅一侧,本来李耀还想弄个更好一点的,但陶妈妈人老了,当初带学生的精明还在。挺李耀说,陶妈妈可难忽悠了,只好找了个舒服而且朝阳向非常好的地方给他。

后来李耀和陶笙熟了一点之后,更是想办法送了陶妈妈很多很多大补的东西吃,也经常和邻居打招呼让帮忙照顾陶妈妈一点。

陶笙拎着东西到了陶妈妈住的拐角那,有点紧张的停了下来。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就算深知陶妈妈不会见他,有时候陶笙压力大了,还是会一个人偷偷跑过来。

他不上去,就坐陶妈妈窗口边上,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晚上。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可似乎潜意识里总觉得,陶妈妈在的地方,就能让他觉得安心。甚至有时候那些发泄不出来的苦闷,坐会儿也都好了。

“紧张不?”简淼见陶笙停下来,笑笑问他,“你门都没关上。”

“啊?”陶笙看完简淼之后猛的一低头,然后皱起了眉头,推了简淼一把,“你才门都没关上。”

简淼说,“这不看你无精打采的,一路上我都快烦死了。”

陶笙摸摸鼻子,“是挺紧张的,我觉得一会我妈可能会拿扫帚赶我走。”

简淼摇头,“你想多了,应该是马桶塞子。”

“……”

到了公寓前,陶笙按下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跟在简淼身后进了公寓。

简淼回头看了陶笙一眼,开始敲门。

可敲了两三分钟后,都没人应。两人面面相觑,不在家?

就在简淼想继续敲的时候,隔壁的门忽然开了。

“哎!别敲了,你们找陶阿姨啊?”是个挺年轻的女人。

“对。”简淼转过头,冲女人笑了笑。

女人一顿,显然是认出了简淼,立马扬起个笑容,然后频频点头,“别敲啦,阿姨买菜去了,我这儿有钥匙呢。”

女人说着,就把头缩了回去。

“钥匙?”陶笙皱起了眉头。

简淼一拍脑袋,“哦,我都忘了这茬了,上次你妈和我说过。年纪大了出门会忘带钥匙,就在隔壁放了串。”

陶笙顿了顿,点点头,似乎对这个举措不太赞同,脸上有点担心。

简淼见他表情凝重,拍了拍他肩膀,“我是不太想提郭淮,也知道你不愿意听,但这件事情他真的做的很足,这么一片,就算你妈每天敞着大门睡觉,都没一个人敢跨进去半步的。”

陶笙一愣,转过头看简淼。

“真的。”以为他不相信,简淼又点点头。

可陶笙心里却明白,这哪里是郭淮做的?分明是李耀。他知道李耀为陶妈妈花了很多功夫,却不知道李耀做到了这种地步。

正当陶笙还没缓过神时,那女人也出来了,拿着钥匙给他们开了门。

“哎,简先生,你朋友啊?”女人一边开门,一边留了个心眼似得问道。

简淼摇头,“不是,这是陶阿姨的亲儿子啊。”

女人一愣,回过头认真看了陶笙一眼,“哎哟,这是陶阿姨的儿子啊,你好你好,我是陶阿姨邻居,就叫我李姐吧。”

陶笙笑笑,礼貌的伸出了手,“李姐幸会,我妈平时多谢你们照顾了。”

“哎哎,没有的事,陶阿姨人很好的,特合得来,咱们邻居啊,都喜欢她。”李姐笑眯眯的对陶笙说道陶笙轻轻的笑笑。

然后李姐又和陶笙寒暄了几句,陶笙给李姐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李姐才离开。

陶笙跟着简淼走进陶妈妈的小公寓,把带来的礼物放在了一边。

然后开始环顾四周,整整齐齐的小屋子,什么都拜访整齐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陶笙和这味道处了整整二十多年。

摸着桌上陶妈妈放的几本书,陶笙忽然笑了,“我妈到现在还爱看书呢。”

简淼笑了笑,“是,以前我经常给她顺书,她喜欢看的书都很老,有时候市面上都买不着了。不过你有心了,经常送书来给老太太。老太太其他的看都不看,就这书,可爱不释手了。”

陶笙摸着书的手一顿,心里抖了抖。

“这屋子也挺好的,老太太能经常出去和人家健身的老公公老婆婆谈谈感情,溜达两全,多舒服。”简淼没注意到陶笙的变化,往沙发上一靠,道。

“嗯。”陶笙点点头,起身四周看了看。

厨房也是一尘不染的,所有的碗筷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好,陶笙转了一圈,回到了客厅的阳台上。

这儿光线确实非常好,南北朝向的,很惬意,想着冬天晒晒太阳也特别舒服。

陶笙正打算推开窗户给屋子里透透气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远方的一个身影。

穿着黑白相间花纹的衣裳,脚上踏着双布鞋,手里拎着刚从菜场买来的菜,就这么一个人往回走。

那一瞬间,陶笙的眼神就定住了,他看见了陶妈妈。

陶笙看见以前总打扮的清清爽爽的陶妈妈有一缕头发放在了耳后;看见从来喜欢挺直腰杆左路的陶妈妈背弯了;看见步履成风的陶妈妈步伐放慢了。

陶妈妈老了。

他还记得第一回给陶妈妈拔白头发的时候,他妈妈冲他一笑,“你别以为白头发就是老了啊,你要长不大,妈就不老。”

你要长不大,妈就不老,妈也不敢老。

陶笙记得陶妈妈总会这么说,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直到陶笙拿到B市一本录取通知书时,陶妈妈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很久,才恍若隔世般摸了摸陶笙的脑袋。

然后一脸欣慰的笑容,“哎,我儿子长大咯,长大咯。”

“妈该老咯。”

和陶妈妈的回忆一点点跳入陶笙的脑中,陶笙被车撞死的时候没哭,和郭淮电话里断了的时候没哭,后来郭淮说他连提起肖清的名字都不配时,他也没有哭。

但就在陶笙看见陶妈妈藏不住苍老的身体朝自己走来时,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滑下。

陶妈妈老了。

是真的老了。

她再不是那个能为陶笙撑起一片天的倔强女人了,春去秋来,她的背脊弯了,她的头发白了,她的眼神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