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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长生[重生](290)+番外

她满面苍老,语气沧桑,眼神既冷又锋:“贾怀恩,你昏了头了!贾十二是你儿子,十一郎就不是你的儿子吗?虎毒尚不食子,你看看你干的是人事吗?!啊!他贾十二算什么东西!一个只知道闯祸的纨绔子!我的十一郎三元会首,是状元之才。就算你姓贾的位高权重看不上他的才能,你也不能毁了他!他身上留的是你的血,当年、当年你也抱过他,赞过他,期许过他的将来。为何你竟会变得这般铁石心肠,贾十二死活与我儿有何相干,难不成你还想用他的命换你宝贝儿子的命吗?!”

“我告诉你贾怀恩,我绝不允许!我绝不答应!”

说到这里,贾张氏镇静的伪装全被撕开,如禽鸟濒死的哀鸣一般吼道。

贾惜福不为所动,只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他死,你安生待在老家,该属于你们母子的我一样也不会少了你们。”

贾张氏怒极反笑,“不会少了我们的?哈哈,你是会给我们荣华富贵还是宠爱呵护?你这些年给过我们什么?衣食无忧吗?还是你贾府公子的名头贾府贵妾的名分?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你莫以为我娘家没人,我就是好欺负的吗?”贾张氏完全同他撕破了脸,没有往日对夫君的爱重更没有半分挽回他心意的奢念。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脆弱而又坚强的母亲,为她唯一的儿子而战。“你不要忘了,我张家后继无人家底还在,养得活我一个老妇人也养得起我的儿子。我妹妹是柳家的正室宗妇,她夫家位列一品左相,不比你中书令之位低半级!他也有上奏圣听的能力,你大可跟我赌一把,看我敢不敢舍去这张老脸求他将你卑劣行迹告知陛下,告知世人知道!”

贾惜福脸色纹丝不变,目光阴沉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也不是傻子,踏进这个门我就没准备全须全尾地出去。夫君大可放心,我来之前就已经见过我妹妹了,倘若今日你不将我儿放出来,让他同我走,那我妹夫的奏折明天就会到御书房。”

贾张氏无惧无畏。

哀莫大于心死,她早就对这个本该是她一辈子依靠的男人不抱任何希望,她现在只有儿子了,绝不容许任何人动他分毫。

贾惜福这才变了脸色,他压根没想起这个被他忘在脑后的女人,更没料到她行事竟然如此决绝不念旧情。

“张氏,你莫以为我不敢动你。”他冷声道:“十一郎是我的儿子,他犯了错我作为他的父亲罚他,这是天经地义,就算柳成奏禀陛下又如何?天真妇人,且不说你妹妹有没有那么大的颜面让柳成和我作对,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一个手无实权的左相,你以为他能够对我怎么样?你不妨试一试,看陛下信我还是信他。”

贾张氏的气势弱了些,她当然知道皇帝陛下对他信任有加,比起实权柳相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很快她又道:“你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这些年你纵容贾十二做的那些事,还有你对我儿子的亏待,洛京上下谁不是看在眼里?你敢不要名声吗?哼,我光脚不怕湿鞋,你大可和我试试看!”

贾惜福怒目圆睁,厉喝道:“放肆!你一个妾室竟敢如此对夫家说话,你还知不知道何为妇道!”

贾张氏惨笑一声,“至少我知道为人母该是怎样的。不像你,宠妾灭妻,宠庶灭子!猪狗不如!”

“满口胡言!”贾惜福拍案而起,“不过是罚他在列祖列宗面前磕头认错,反省自己罢了。你既然就如此胆大妄为,我生为人父,难道连教养他不应该吗?”

“教养?好一个教养!”

贾张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儿子有今日的出息和你贾怀恩没有半点关系,全是他自己勤奋,还拜了一个好师父!你算什么,从小你管过他,爱护过他吗?你哪只眼里有他?还敢口口声声称父道天,你不要脸。”

“荒唐,若非他是我贾家的儿子,谁供他读书,他又哪里来的脸面拜那位当师父?”贾惜福冷笑,“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府中庶子有的他也从来没少过,反而是你,不懂教导他听从父命,屡次忤逆与我。如此不孝后生我便是打杀了,谁敢说什么?”

“你!你……”

贾张氏心口生疼,打杀二字竟能如此轻易说出口,她竟还曾抱着希望他哪怕不给自己情面也会顾念一分父子之情,当真可笑。

“何况我对他做了什么?你倒是说一说?不过是让他在祖宗面前尽孝罢了,你尽管出去说我贾怀恩苛待于他,我看到时候外人是说我为父不慈还是你们不知所谓。”

贾惜福冷笑道。

贾张氏控制不住地落泪,泪眼模糊中,她这一次是真真正正死了心。

“你当我蠢吗?你只是关他罚他,你且说你想关他到几时?!”贾张氏嘶声吼道:“国试在即,你不允他温书,更把他打发到祠堂中跪拜,损毁他的身体。你想要做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吗?你不想让他去科举,你要毁了他一辈子的出路!我告诉你贾怀恩,便是拼了我这条命不要,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贾惜福皱眉。

贾张氏口口声声的指责不像是空穴来风,更像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他心中暗惊,念头一转,目光便放在了在外头不断为贾家铭周旋的秦奚和朱定北几人身上。他倒是不知道他的儿子还却是结交了几个好兄弟,只可惜,就算请来这个贾张氏又怎么样?到底是几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难道他们以为这个女人可以让他回心转意吗?

贾惜福嗤之以鼻,面上更带出薄情来。他冷淡道:“我说过了,他作为我的儿子,该属于他的便一分不会少。至于那些痴人说梦的事,他有没有这个命去争,老天爷说不准。若是挣不到,也只能是他运气不好。”

“贾怀恩!!”

贾张氏喉口都带了血腥气。

“哼,你擅自离府,对夫君口出狂言,相夫教子你一个都没做到,已经犯了七出之罪。识相的,现在就给我出去,至于你是想让你妹夫还是谁对付我,只管去做就好了,我且看着到时候到底是谁倒霉。”

男人的无情让贾张氏眼中灰暗,她静静地看了贾惜福一瞬,张口道:“和离吧。”

“什么?”

贾惜福一时没听清。

“咱们早已没有夫妻情分,我忍到今日全都是为了我的儿子。如今你不肯让他出头,我绝不会罢休。”贾张氏捏紧颤抖的手指,“既然如此,不如和离,你把儿子还给我,我们与你贾家再没有半分干系。你且有你的富贵,我们争我们的命,彼此再无相干。”

“可笑。”

贾惜福真的笑出声来了,而后目光沉冷,“不过是一个妾,竟开口闭口说和离,真是天大的颜面啊。”

贾张氏早有准备,“你莫欺我无知,大靖律典写的清清楚楚,我为良妾,入你家谱,虽不是正妻也有向衙门请求休夫的权利。你若不想我们闹到那般难看的程度,不如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