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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3)

卫子阳打心眼里觉得无所谓,他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赚来钱,不丢人。换了手机,换了住址,从此以后和亲人断了关系,和兄弟没了联系。

见卫子祁好半天没开口,卫子阳主动寻找话题,身为名楼的人,可不能让客人冷了场。

“你不是应该还在国外读书吗?怎么回来了?”

卫子阳的主动缓和了卫子祁紧张的情绪,他高兴道:“学校放假,我就回来住一段日子。”

“你学的什么?”

“法律。”

“哦哦,真好。”卫子阳随口应着,笑容忽然变得暧昧,“你跟周总……”

卫子祁脸一红:“是我在事务所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他第一次看到我眼都直了,趁人不注意就把我拖到角落里又是亲又是摸,我当时气得要死,结果他张嘴就骂……”

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卫子祁意识到个中诡异的关系,和卫子阳现在卑微的身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骂什么?”卫子阳却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禁不住追问,“贱人就是矫情?还是穿得人模人样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是老子在你身上花的钱都喂狗了?又或者是……”

每说一句,卫子祁的表情就尴尬一分,因为他说的几乎和周维嘉当时骂的八.九不离十,于是连忙阻止:“哥,你瞎说什么?”

卫子阳笑容愈发荡漾:“你跟他好上了?”

卫子祁脸色瞬间变成酱红色:“他、那个、他对我、那个挺好的……”

“那个?哪个?床上功夫挺好的?”卫子阳硬是曲解他的话。

“哥!你在说什么啊!”卫子祁羞到不行,“哥,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做了……”

“嫌我丢你脸了?”

“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多好的地方,多好的工作,以后你跟周总来玩,还能经常看到我,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来为你们服务,照顾照顾我生意,3p喜欢吗?”

“哥!你怎么说得出口?工作?你做的事能称得上工作?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下贱,面对亲哥哥,卫子祁怎么说不出那个难听的词,“维嘉早就跟我说过你在这里,但是一直不肯带我来,说不适合我来,我也不喜欢来。”

呵呵,当然不适合,名楼不适合卫子祁这样的乖宝宝,只适合卫子阳这样的贱人。

“那你今天怎么来了?”

“维嘉说今天来谈公事,想听听我在法律上意见。”

“公事?能谈什么公事?”卫子阳笑得颠倒众生,“来名楼的,哪个不是人模狗样?你信他,小心骨头都被他吞了。”

这句话带着双重意思,表一层是劝他不要信什么谈公事,名楼就是个玩乐的地方,里一层是劝他不能信周维嘉这个人,这种风月圈混惯的浪荡子心里,哪有什么真正的情意。

可卫子祁看着哥哥的笑容,再一次失神,思维停滞,无暇细思他话中的深意。

为什么,他能笑得这么开心,这么不在乎?为什么,他能说得那么自然,那么不顾礼义廉耻?

卫子祁脸色暗沉,曾经熟悉的那个哥哥似乎已不在,眼前的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是那么陌生,那么的令人不齿。

“哥,你现在电话多少?”卫子祁低声问。

卫子阳取了张便签写上号码:“来玩要给我电话哦,不喜欢3p也没关系,我不参合你们爱爱。我可以提前给你们布置楼上套房,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古典的?欧式的?s.m的我也很擅长……”

“哥!”卫子祁扛不住了,低着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哥,等你有空了,我约你吃饭。”

他仔细地把便签叠好,像放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放进口袋。

卫子阳见状,眼眸一暗。

他们没有再说话,气氛变得诡异,卫子祁也没有回休息室,执拗地站在原地,拨弄走廊里摆放的鲜花。

就在僵持之际,碧霄阁的门打开,里面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男人。

卫子阳微愣后,向卫子祁点头示意了一下:“先去休息室等一下,一会来请你们。”

他立刻倒了一杯温水,迎向出来的男人:“楠哥,累吗?要扶你去休息吗?”

这个楠哥可是名楼的红人,指名要他的人络绎不绝,也得把他伺候好了。

楠哥抓过水杯,几口灌了下去,一双媚眼眯成了缝,额上一层薄薄的汗水。一场“激战”后,看来是有点累。

喝完水,他把杯子塞给卫子阳,斜着眼道:“还不进去收拾,偷什么懒。”说完看都不多看一眼,径自走远。

卫子阳丝毫不介意他的颐指气使,笑眯眯地放下杯子进包厢帮忙。

包厢里满地狼藉,喝了一半的酒瓶横在桌上,酒液流了一地,软垫扔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爱欲的气息,音响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卫子阳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熟练地加强通风,动手打扫。

小杰先一步进里间请示:“季总,周总已经来了,要请他进来吗?”

半晌,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音色如大提琴般有质感:“他来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那个声音笑了笑,冷冽中带着不屑:“让他进来。”

他高高在上地吩咐着,如同睥睨天下的君王。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卫子阳二人已把包厢收拾妥当,把周维嘉卫子祁二人带进去,重新送了酒水点心,叫了陪酒,这才忙完。

卫子阳站在门口,一脸地八卦:“怎么是楠哥,不是露姐姐?换口味了?”

露姐姐是名楼小姐里的红人,在名楼,不管你是男客还是女客,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能得到满足。

小杰嗔了他一眼:“最近季总来玩叫的都是少爷,你休假一个月回来竟然不补习功课。”

他说的功课当然是关于客人习性的记录,像这些放浪形骸的权贵阶级,一种玩腻了就换一种玩,后面伺候的人也要紧跟步伐。

“哥哥喂,弟弟这哪是休假,是活生生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好不。”卫子阳怪叫着。

一个月前,一个客人闹事,弄伤了卫子阳,丢了半条命。

“要是让徐总管知道了,我看你怎么死?”

“这边还在玩着,就让楠哥走了,刚才我看他脸臭的哟。”

“干完就滚,季总的老习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杰笑得幸灾乐祸。

楠哥仗着有人捧他,在名楼总是趾高气昂的,不得人心。

“小样儿,我看是你发春梦了吧,谁不知道你伺候季总时间最长,老实交代,有没有趁机滚过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已经滚过了是不是?”

笑闹间,卫子阳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背过身,打开手机。

当他看清手机里的消息时,脸上的浪笑瞬间消散,浑身散发着是若有实质般的肃煞之气,只是他隐藏地极好,好到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