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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困境(90)+番外

他明明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是被冤枉的,是受了气的,可就是不敢对韩韶军发火,甚至大声说话都不敢,究竟是为什么,他还没有想明白。

好不容易等韩韶军吃完了,姜辰挤出笑脸:“感觉好点了吗,韶军。”

韩韶军不紧不慢地扫了扫落在被褥上的点心屑,终于将视线定格在了姜辰身上。

这让姜辰欣喜若狂,以为他消气了。他还是最在意我的!姜辰心想。但这份喜悦没能维持多久,在韩韶军陌生的目光下,灰飞烟灭。

韩韶军的眼神并非冷淡,而是荒芜,就好像干涸龟裂的河床,好像失去绿洲的沙漠,好像一场旷野之火烧尽后留下的废墟焦土。

姜辰突然很害怕,笑容更加艰难,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我不想看到你。”高烧让韩韶军的嗓音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异常得清晰。

姜辰再也无法保持笑容,嘴角抽动了一下,指尖半干的牛奶黏腻湿滑,非常难受,他的脸挂不住了。

僵持之际,陈卫宁上前一步递上手机:“韩总,你的电话。”

韩韶军一看来电话的是他妈妈夏雯燕,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不敢去细思。

“韶军,你现在在哪里?”电话一接通,传来夏雯燕的质问,语气焦急中又带着严肃。

“我在……”韩韶军环顾四周。

“不管你在哪里,现在立刻到爷爷家来!立刻!”虽然多年赋闲在家,但她曾经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气势一起,不容置喙。

韩韶军环顾四周,呼吸了一口带有消毒水味的空气,嘴唇嚅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手机里已响起他爷爷韩鹤清的咆哮:“你跟他废话什么!让他滚过来!”

照片是瞒不住的,人是趋之若鹜的,但凡丑事总是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韩韶军捏着手机,骨节泛出青白色。无处可躲,他已被剥光了扔在人前,供人围观,丑态毕露。

他暗暗咬了咬牙,拔掉手背上的针。

“你要干什么?”姜辰按住他的双手。

韩韶军看都不看他一眼,抬手将他推开。虽然是个虚弱的人,但卯足力气推搡一下,姜辰猝不及防,倒退了几步。韩韶军苍白着一张脸,整了整压住褶皱的衣服走出病房。

“韩总,你去哪里?”陈卫宁不敢拦他,只敢跟在身后问,见韩韶军三步一晃,担心得不得了。

韩韶军径直离开医院,也不要人开车,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姜辰一路跟出去,也拦车跟随。

抵达韩家老宅,韩韶军定了定神,摸了摸额头。打过针后,他的热度稍微退了些,头脑还算清醒,身上还是虚软无力,但现在无法再管这些了,当事件爆发后,他将面临许多无法预料的状况,家人只是一个开始,至于身体状况,是最不需要在意的。

姜辰也下了车,几步上前扣住韩韶军的手腕:“你跟他们说你发烧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替你证明。”

韩韶军甩了一下没有甩开:“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担心你啊!”

一切的因造成的果在慢慢发酵,姜辰此时的担心苍白多余,韩韶军从未感到他如此令人厌烦:“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太晚了吗?”趁姜辰愣神之际,韩韶军抽身进屋。

客厅里,韩鹤清面色铁青,满头银发根根竖起,夏雯燕小心翼翼地陪坐在一旁,时不时朝外张望。

韩韶军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沉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但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喊了声:“爷爷,妈妈。”

“跪下!”韩鹤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声暴喝,他年纪一大把,声音依然洪亮如钟。夏雯燕刚欲探身,被他吓得又坐了回去,又担心又痛心地看着韩韶军。

韩韶军膝盖一松,嗵的一声,垂头跪倒。姜辰跑进来时,就看见韩韶军直挺挺地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急得跺了跺脚,几步上前,跪在了他身边。

夏雯燕见他凑热闹,忙上来拉他:“小辰,你怎么也来了,快过来。”

“韩婶,你别管我。”

韩鹤清见他们吵吵闹闹的,更是怒火中烧,指着韩韶军道:“你在造什么孽!”

韩韶军低着头认错:“对不起。”

姜辰在一旁急急忙忙道:“爷爷,韶军病了,发着烧呢!您等他身体好了再教训他行不?”

“病了?”夏雯燕心疼。

韩鹤清根本不理会他们,只当是装病逃避:“闯祸了就生病,你拍这种不要脸的照片的时候怎么不生病呢!”

韩韶军不辩解不反驳,一味认错,更何况他也无话可说,事实就是他被人上了,拍了不堪的裸照,还曝光到网上,家里人还只看见了后半段,没看见前半段,如果韩鹤清知道事情的起因,恐怕会直接气到进医院。

“年纪轻轻的不务正业,做出这种下流无耻的事!韩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出了这种风头,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笑话你!我韩家几代堂堂正正做人,都毁在你手里了!”

姜辰护着韩韶军:“爷爷,不关韶军的事,都是孙翰那个混蛋在害他!”

“他要是正正经经做人,怎么会被人拍到这种照片!别人怎么能害到他!自己做了下流事,还想推卸责任?”

韩鹤清骂的是韩韶军,但每一句话都像个巴掌抽在姜辰脸上,啪啪直响。姜辰也急了:“难道他想吗?现在出了事,最难受的是他,您不能只想着自己的脸面!”

“你给我闭嘴!”韩韶军冲姜辰大吼,面目有片刻的狰狞,“你少来猫哭耗子!”

“盛伟要是还在,不打断你的腿!”韩鹤清被顶了嘴,气得要发疯,抄起早就摆在桌上的戒尺,劈头盖脑地往韩韶军头上抡。

毫无防备之际,啪的一下抽在韩韶军额角上,半边脸瞬间一道红肿,紧接着戒尺像雨点般打来。从小到大,韩韶军从未挨过打,眼看快三十而立了,竟然被一顿抽。头一下被抽得一阵晕眩,几乎就要瘫倒。

姜辰疼得心口直抽,连忙把韩韶军往怀里一搂:“别打了!他在发烧!发烧!”

天暖衣衫单薄,身上挨了好几下,姜辰疼得直抽气,但死命护着韩韶军不放手。但韩韶军根本就不领情,扒开他的手,又被连抽了几下。

夏雯燕看到照片时,自己也是恨不得扇儿子几巴掌,但看现在的情形还是心疼儿子,又怕公公气病,拉住韩鹤清的手:“爸,你先别打了,先让韶军说话。”

“我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韩鹤清老脸涨得通红,高高举起手臂,戒尺夹着一股劲风。韩韶军听到戒尺高速挥动带出的刺耳啸叫,双眼蓦然睁大,推开姜辰,抬起右臂。

戒尺抽在小臂上,那一刻,一秒钟被拉成无限长,韩韶军听见骨头断裂的脆响,但他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是一种麻木,从手臂直达心脏。

随着断成两截的戒尺落在地上,韩鹤清捂着心口急促地喘气。

“爸爸!”夏雯燕抱住韩鹤清软倒的身体,高喊勤务兵,“车!快开车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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