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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87)+番外

丁穆炎把脸扭到一边,觉得他的这个称赞太浮夸了。

萧进长叹了一声:“其实我是心里乱得不行,晚上陪着睡不着,就随便看看。看别的又觉得浪费时间,不如看肿瘤相关的。”

“你父亲的病还是比较常见的,病人本来就有压力,你再忧心忡忡,对他来说压力更大。”

“对你来说常见,但是对我来说,一辈子一次也够了,有多少人能脑袋上开瓢呢?”萧进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低垂着脑袋,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你说过手术的风险是讲概率的,也就是说再寻常的手术也有可能出意外。万一我爸在那个概率里……”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出门走在大街上都有可能被招牌砸死,这也是个概率问题,你每天出门的时候担心吗?”

萧进苦笑:“丁医生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别,你不会对别的病人也这么说吧。”

“不,你刚才那句话一般是我的台词。”

萧进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深深望着丁穆炎,似乎下一秒就会冲动地抓住他的手:“穆炎,我很庆幸能认识你。”

丁穆炎避开他的视线:“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专家为你父亲做手术。”

“不,不一样的。”萧进不住地摇头,“我的心情你可能理解不了,你跟其他任何一个专家都不一样,是你,只有你,才能让我安心。”

“你不要想太多。”

“道理我都懂,可做起来难。我甚至还会想,我爸得了这病,将来我到了他这个年纪,是不是也会得这病。”

丁穆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抽出他手里的书,翻到其中一章指给他看。萧进低头一看,章节名是“颅脑肿瘤的预防”。

萧进笑了,眉间的焦虑顿时纾解不少。

走出办公室,萧进松了口气,摘掉眼镜塞在口袋。戴眼镜的他和不带眼镜的他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如同一个开关,眼镜冲淡了他富有侵略性的气质,给人柔和甚至弱小的感觉,一旦摘下眼镜,依然是那个自命不凡的人。

他低头看了眼书,咧了咧嘴,精神抖擞地向病房走去,全不见先前颓然。

没走几步,他接到了姜辰的电话。

“听说叔病了?严重吗?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没事。”萧进推开一扇楼梯间的门,“说是常见肿瘤,但得吃点苦头挨一刀,我爸这回遭罪。”

“我跟韶军订了后天的机票,回来看看叔。这么说你在丁穆炎的医院?”

萧进勾起唇角,走到窗前,窗外是明媚的阳光,亮得有些刺眼:“没错,就在这儿。”

“他前阵子闹的事解决了吗?哇,这算不算老天爷帮你?”

虽然隔着一扇门,可依稀还是能听见外面各种杂乱的声音,萧进眺望远方,前些天的那场雪已融化,但照不到阳光的角落仍然有些积雪,他低下头,唇角的微笑骄傲而危险:“这回我不会再让他轻易溜走。”

“你行不行啊?之前吵得鸡飞狗跳的。”

“他心软,把病人看得重,我知道该用什么招数对待他。我能拿下他一次,就能拿下他第二次。”

那边姜辰啧了一声:“不是我乌鸦嘴哦,我觉得你这样不太行,你……”

“没什么是不行的,我太了解他了,他在想什么,他会有什么反应,都在我的预料中。不说了,到时候你们几点的航班提早告诉我,就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萧进一转身,看见丁穆炎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注视着他。

那一瞬间,萧进突然明白了被雷劈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来通知你,你父亲的手术安排在下周二。”丁穆炎面无表情地开口,“一会儿我打电话给郑主任,这类手术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萧进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什么意思,你不帮我爸做手术了?”

“要我主刀也可以。你保证,手术后咱们两清,你不许再缠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改过自新神马的你们太天真啦~~还有个词叫冥顽不灵

第63章

丁穆炎没想偷听他电话。

萧进前脚刚跨出他办公室, 后脚桌上电话响了,通知他萧淮的手术在下周二第一台。丁穆炎没有多想,打算去通知萧进, 结果走到一半看见萧进在楼梯间打电话。通常情况下, 他不会去打扰人打电话,但他莫名地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 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然后听到萧进说:这回我不会再让他轻易溜走。

连日来萧进360度示弱的行为在这一刻画上了休止符, 眉眼间丝毫不见先前的焦虑无助,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他的刻意表演, 让自己一次又一次退让心软。

丁穆炎冷笑:怎么着,风流雅士的人设操不下去了,换个可怜家属的人设继续操吗?

他是万万没想到萧进能把用个招数换个花样再使一遍, 或者说会用招数形容他的行为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差一点,他信以为真了,他真以为萧进为他父亲的病担心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若不是还有一点点未解的心结恐怕早就毫无保留地安慰他了。事实上萧进也确实差一点就成功了,差一点就对他放下戒备, 这也正是让丁穆炎愤怒的地方, 自己的心思完全被他掌控, 若不是碰巧听到他的电话, 还不知道这回又会被骗成什么样。

可人心不是这么玩弄的。

萧进的表情可谓精彩, 完成了从得意到震惊再到懊恼一系列的转变,但最后还是冷静下来, 强挤了个笑容,叫了一声:“穆炎。”

丁穆炎冷漠地嗯了一声:“就这样,下周二,有问题可以询问护士或者管床医生,我走了。”

“等等。”萧进的脑子也像锁死了似的,不知道能说什么,“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误不误会的不重要,我们是医生和病人家属的关系,等你父亲出了院,这层关系也不存在。”

萧进差点要说出“以后还有复诊复查”之类低级的话。

“我去给郑主任打电话。”丁穆炎退后一步。

“你是要逼我在我爸和你之间选一个?你这是在拿我爸的命开玩笑吗?”

丁穆炎眉头一拧:“你这话太蛮不讲理。你父亲的病相对来说并不严重,郑主任在这方面的研究比我深,从医学角度来说他更适合主刀,哪里有拿命开玩笑的说法。我与你也早就是过去式了,我的要求是你别再纠缠不休,别来我跟前耍花招,这不过分吧?”

“我耍什么花招了?”

“你明明根本不担心你爸的手术,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

“谁说我不担心了?我总不能逢人便说我担心得要死吧?我也要面子的,别人问起来我当然说没事。”

“你还狡辩?你说什么我心软,还有能拿下一次,就有第二次,是不是你说的?装模作样来请教我问题,你怎么不说灵魂受到感召,准备当个医生呢?我何德何能需要你处心积虑地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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