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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83)+番外

丁穆炎把衣服整齐地叠好:“你有那么多小花,怎么会一个人呢?”

“小花是小花,你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丁丁宝贝。”

“你少恶心我了。”

彭致诚又叹了一声:“说正经的,我就是为你抱不平。”

丁穆炎的心情徘徊在低谷。他是天子骄子,四年前他以专家身份归国,那是何等荣耀风光无限,如今名誉扫地,灰溜溜地离开。

“与其讨人嫌被人赶走,不如我自己走。”丁穆炎道。

彭致诚守在行李箱旁无聊地玩旅行装沐浴露:“你看你这都要走了,萧进也不来帮帮你,果然是无情无义啊。”

丁穆炎回想起那晚他接到电话后震惊的样子,他走到门口问“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丁穆炎冷淡地拒绝了。

“你还要他来帮我?你是嫌我不够倒霉吗?”

“我认为他应该跪在你面前给你谢罪,就这么放过他太便宜他了。”

丁穆炎夺过旅行装沐浴露塞进行李箱:“我保命要紧。”

次日一早,丁穆炎赶到机场。

就要离开了,他的心情沉得如压了块石头。虽然暂时只是去开个会,但他知道他的离去已成定局。他所在的医院是国内顶尖的医院,其他大医院碍于他糟糕的名声可能不会聘用他,至于小医院他多少有点看不上眼,没有病源简直是对他专业能力的浪费,时间久了水平都会下降。

国内去不了只能往国外走,以他的资历来说国外的薪资环境都会更好,发展空间更广阔,只是好不容易回到家人身边又要远走他乡。

临走时,薛楚卫给他打电话。

“你哪个航班?我来接你。”

丁穆炎觉得他还真有点神通广大,居然能知道自己要过来:“你在美东,我飞美西,距离差得远了。”

薛楚卫好像病了,咳得喘不过气来,声音也哑了:“你别管我在哪,我来接你就是了。”

“薛楚卫,你是病傻了还是怎么,听不出我不想看到你吗?”

薛楚卫沉默许久咆哮道:“我不甘心!”

又是一个不甘心的,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不都是自己做的事吗?

丁穆炎挂了电话走进边检通道,跟着队伍一点点向前,心中盘算这回去要做哪些事。

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他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这回是朱院长。

“小丁,你赶紧来医院!”

丁穆炎愣神:“我飞机快要起飞了。”

“叫你来你就来!”

丁穆炎被他吼得心慌:“可是我……我已经辞职了……”

朱院长在那头急得直跳脚:“我还没有接受,你辞什么职!你现在立刻回医院!立刻!立刻!”

前面的人已经出了境,边检人员示意他赶紧上前,不要耽误他人。丁穆炎被朱院长三个立刻吼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身后的人在催促他,他举着手机目光有短暂的空白。

“对不起,让一下,对不起。”忽然他反应过来,逆着长队往回走。

第60章

如此紧迫地催他去医院, 除了急诊手术丁穆炎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平时在家赶去医院不过五分钟十分钟,但机场离医院远着呢,真要是急到不行的话, 等丁穆炎赶到医院岂不是人都凉了?

一路上丁穆炎奇怪着, 紧赶慢赶,到医院也一个多小时了。朱院长没有催他去手术室, 而是给了他一个病床号,是VIP床号。

他带着一肚子疑惑来到病房推开房门, 一个高大挺拔的人站在强光下, 留下一个精心剪裁的侧影, 黑色衬衫卷到手肘,露出小麦色的手臂。

丁穆炎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遇到萧进,但再一想意识到不对劲, 几步走入病房,看见坐在床上的是萧进的父亲萧淮。

“小丁,你快来。”朱院长见他进门,忙把他拉到跟前,向萧淮介绍道, “这是丁穆炎, 我们院的神外专家, 他本来在休假, 我特意把他叫了来。”

萧淮摆摆手笑道:“不用你介绍, 都是自己人。小丁啊,这回我恐怕要麻烦你了。”

丁穆炎瞥了眼床尾的CT片, 又瞥了眼萧进,他表情严肃,气色不太好。萧进从丁穆炎进病房就死死地锁定追随,但又跟前几次见面不太一样,前几次是一见面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把人吞进肚子,这回像脚被钉在地板上,动都不动——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屋里人太多的关系。至亲住进这里的病房,没有一个人还能高兴得起来,丁穆炎想起他匆匆离去的那晚,再看他明显困倦的神情,心中不禁叹息。

萧进拿起CT片递到丁穆炎面前:“你给看看吧。”

丁穆炎在光下一比,一眼便看到了肿瘤,他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倒是萧淮先笑了笑:“有什么说什么吧,你还怕萧叔接受不了?”

特意转到这边来,还把他从机场叫回来,恐怕萧家对病情已有了基本的了解,但丁穆炎谨慎道:“暂支还无法下诊断,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先做一个核磁共振。”

萧淮叹了一声,情绪有些沮丧,但总体来说还算稳定,萧母在边上抹泪,萧进逆着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丁穆炎又看了看片子,再翻了翻病例,刚要说点什么,被萧进一把拉到了走廊上。

“你跟我说实话,我爸的病究竟什么情况?”萧进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是生理与心理双重折磨后的结果。

“现在无法确诊,要看核磁共振的结果,然后还需要调取你父亲的既往病史……”

“我有个朋友也是脑瘤,查出来后两个月人就没了,他才三十多岁……”萧进在说这话时,连声音都抖的,这不是平时的萧进,平时的萧进连天塌下来都从容而骄傲,眼前的人无助得就像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小鸟。

有那么一刹那,丁穆炎有拥抱安抚他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脑部肿瘤有很多种,即使是同一种肿瘤个体上也会有很大差别,你别拿别人的病例来吓唬自己。”

“最坏会怎样?”

丁穆炎一般不在检查报告还没出来前直接跟人说最坏,因为最坏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亡,无非是手术台上死和手术后死,大部分患者或家属都接受不了。但有些人就愿意听最坏,听过最坏后最终结果稍微好一些,心理的安慰便多一些,萧进便是这种人。

“坏的话是手术放疗化疗,还会有复发可能,根据肿瘤情况,术后寿命不等,但总体来说属于倒计时。”

“那好的呢?”

“好的话只是个垂体瘤,手术摘除定期复查就行,运气再好点微创手术就能解决。”

“那……”萧进哽了一下,“那我爸爸属于哪种?”

现在的萧进就跟来医院的每一个病患没有任何区别,在多方打听他人的病情后,在询问过一切不管自己能不能听懂后,在丁穆炎明明白白说过还无法确诊后,仍然希望从医生口中听到哪怕一点点好消息,别的随便什么人都不行,必须要是医生,最好是专家是权威,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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