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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26)+番外

大型游轮像海上霸王般静卧在码头,豪华奢侈的布置令人目不暇接,金碧辉煌的内饰、炫目的水晶灯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的世界。

丁穆炎站在高处向下眺望,码头上的人蚂蚁般在脚下移动,他的心情愉快得似乎要飘入云端。没假的时候,他日夜忙碌,他以为他是不需要休息的,因为他对执手术刀有种狂热,只要能治病救人他就能获得莫大的满足感,但真的闲下来了,他发现他对这次假期还是抱有期待的。

一杯琥珀色的香槟递到他手边,丁穆炎接过酒杯,对上萧进微笑的脸。

“你在看什么?”萧进靠在栏杆上,侧着身向下望。

“什么都没看,就是觉得人多。”

萧进莞尔:“你一定在想:哇,这么多人健健康康的,还有闲有钱出来玩,都是我的功劳!”

丁穆炎横了他一眼:“我没那么自恋好吗?”

“难道没有吗?”萧进那双眼睛仿佛能挖掘出人内心隐藏最深的秘密,“尤其是你这种要么不治,要治就是大病的医生,难道不会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

“当然还是会的。”丁穆炎垂着头,淡淡地微笑,旋转着酒杯,让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滚动,“但其实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

“错觉?”

“没在医院、法院这种比较特殊的地方工作过,你不会知道人究竟能有多倒霉。就说上个月吧,我们院里一个女的,人到中年丈夫出轨,本来家中就不富裕,男方联合小三又卷走一笔然后跟她离婚,离婚后没几个月查出恶性肿瘤,借了钱手术化疗,身体不好没有稳定的工作,带着儿子艰难地过了几年,儿子连续低烧,进医院本来是想治感冒的,结果查下来白血病。抱着儿子跑到我们院天台说要跳楼,大的小的一起哭,消防队来了半天才劝下来。”

萧进觉得有些好笑,又苦涩得笑不出,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糟心的事,很多人每天都在绝望中度过。当一个病人躺着进来站着出去,然后一大家子拉着我们的手又哭又笑地感谢,那种成就感什么都替代不了,要知道那可是人命啊。但是也有不少人是躺着进来闭着眼睛出去,当我们竭尽全力都无法挽救一个人生命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我们还是很渺小的。”

“你也有不成功的手术?”

丁穆炎笑道:“当然有了,我又不是神仙,人对人类自身的了解还是很少的。所以人活着啊,还是健健康康最重要,其他什么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萧进又不正经了,“恋爱也是假的?”

丁穆炎诧异他跳脱的脑回路,没好气道:“我在跟你感悟人生,你在跟我胡搅蛮缠,有劲吗你?”

“话题太沉重了,好好一个休假别沉浸在悲伤中。再说了,恋爱不重要吗?恋爱也很重要啊,你说对吧?”

“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了。”

“你怎么又睡觉了?你都睡了三天了!”

萧进追着他喊,丁穆炎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

萧进订的是一间双人套房,一间房间摆了两张双人床仍然十分宽敞。

床铺柔软,空调温度适宜,丁穆炎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能睡,以前总会有点杂七杂八的事逼迫自己起床处理,但现在没人任何事任何人能吵到他,他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整个人无比放松。

恋爱不重要吗?恋爱也很重要啊!萧进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魔音一般盘旋不去。

丁穆炎往被窝里缩了缩。最近萧进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搅得人心烦意乱。丁穆炎不信萧进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可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认识萧进有段日子了,可很多时候丁穆炎还是感到看不清这个人,他在想什么他要表达什么,就像一个谜。

想着想着,丁穆炎睡着了,一觉睡醒,居然已经到了半夜。

屋里空荡荡的漆黑一片,房门留有一条缝,客厅的光从缝隙中流泻,好似另一个灯火辉煌的世界。

他推开门,没有找到萧进,茶几上留了个字条,说去了赌场,醒了之可以去找他玩。丁穆炎自嘲自己实在是睡得过分多了,冲了个澡抖擞精神出门。

巨大的游轮在平静的海面上行驶,感觉不到任何波动,船已开到公海,所有的娱乐设施全部开放,人们沉浸在玩乐中,尽情享受这美好的夜晚。

丁穆炎欧式的旋转楼梯找到赌场。赌场里人满为患,喧闹嘈杂,每个人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他们或在赌桌边全神贯注,或捏着筹码四处观望,在环境的刺激下,他们满面红光,亢奋不已。

本以为在这么热闹的场子里找萧进是件很难的事情,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坐在赌场的最深处,穿着低调但款式讲究的衣服,优雅得如同一名绅士,嘴角的笑容给他增添了些许神秘的气息,在狂欢的人群中他淡定地敲着筹码,遗世独立一般。

他必然是中心般的存在,在任何场合下,都自然而然地居于至尊地位。

在拥挤的赌场中,唯有他这桌略显冷清,但每个人面前的大额筹码都堆成了小山。

丁穆炎向他走去,他也看见了丁穆炎,将手上的牌一扔,笑望来人。

“来玩一把?”萧进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我没有换筹码。”

萧进手掌一拨,将一半筹码划到他面前:“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丁穆炎翻了个白眼:“我不占你便宜。”

萧进大笑:“那好吧,输了算我的,赢了也算我的。”他靠到丁穆炎身边低声道:“陪我玩几把。”

丁穆炎有片刻的失神:“好。”

第19章

“今天我已经赢了不少钱。”萧进炫耀似的说。

丁穆炎将筹码按照面额大小,垒成几摞再排成整齐的两排放在面前:“运气是个害羞鬼,最怕人说,一说她就逃。”

这句文艺的话让萧进大笑不止,示意荷官发牌。

□□是一个欺诈与反欺诈的游戏,只要进了场,每一个人都是骗子,就看谁骗术高明。玩家手里的五张牌是他们唯一的道具,在底牌揭开之前,没有人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聪明的骗子赢得盆满钵盈,低劣的骗子连底裤都不会剩下。

对于□□,丁穆炎只是简单地知道规则而已,称不上什么会玩不会玩,但他有一个强大的武器,就是面无表情,牌大也好,牌小也好,其他玩家根本别想从他脸上读到任何信息。

萧进瞄了眼丁穆炎手中的散牌,又看了自己桌上的对子,随手捞了几块筹码扔在桌上,跟丁穆炎闲扯:“你这算是睡醒了?睡得可真够猛的,把你一年的觉都补回来了吧?”

“确实好久没有睡那么痛快了。”丁穆炎淡淡地说。

“舒服吗?”萧进稍微降低了音量,如同恋人之间的亲密耳语,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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