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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心(2)

作者: 流年忆月/烟迟 阅读记录

“北斯,逼她道出传国玉玺下落,他日朕即位之时,便是尔等加官进爵之日!”齐王厉声高喝。他不惜一切翻了局,收买方公公,毒杀皇兄,发动政变,血洗皇宫,只为了登临帝位,获得无上的权利。然而,纵他将皇宫的土地翻烂,也不见那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这让他如何让史官的笔掩盖今日的叛逆,如何成为名正言顺继位的新皇!

“是!”

背叛的声音铿锵有力,长剑随即在脖上留下一道深不可测的伤痕,她“啊”了一声,好痛!

她脸上表情有一瞬的呆傻,抵在脖上的剑被鲜血浸透,染上红妆——红、红刀子!北斯要把她切成段儿!

北斯原来是坏人,要抢父皇的传国玉玺。

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捂着伤口,把最后一丝少女情意丢开,毅然地挺直了腰板,朗声清道:“不给!”

清声刚落,剑声又划过长空,只见一宫娥倒在血泊之中,头颅脱离婀娜的身躯,拖着一地鲜血滚下台阶。

“若你再不交出传国玉玺,朕便杀光他们!”齐王耐心已被磨尽,见她不怕死,便将威胁的怒气转嫁到她亲人之上。

她受惊地啊了一声,眨着害怕的泪眼,摇了摇头,背脊不弯一分:“不、不给!”

她仿佛看到白烟在三皇叔头顶上升起,愤怒的气焰直烧到她脸上,只见三皇叔将她的小皇妹拖到台阶前方,手起刀落,准备用小皇妹的血再祭皇位!

她的脸唰地一白,眼瞪直了,突然破空之声响起,一枝长箭搅乱风流,连血带肉钉穿了三皇叔的心口,只一声痛呼,耀武扬威的三皇叔就滚下台阶,彻底断了气儿。

她痴了十数年,这会儿总算精明了点,立时趁着北斯转移注意力时,从他剑口下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涌现出大量士兵,将叛党砍翻在地。她顾不上分辨身边的是敌是友,仅凭着一股子的信念,躲避着刀枪箭雨,冲开了一条通往她寝殿的朝阳血路。

回到熟悉的密道口,梅儿冰冷的身躯已被人泄愤地砍成了数块,模糊的血肉横了一地,她惊得魂都飞了,呆愣了许久才在殿外的厮杀声中回过神来,却见密道口早被人破坏,无法进入。

厮杀仍未停歇,还有不少双方士兵闯入寝殿,在她面前活生生上演血肉横飞的一幕,在极度的恐慌中,她开始寻找心灵慰藉。

父皇,你在哪儿?救、救我。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兵器相接声。

眼泪花了视线,她抹抹眼泪,从缠斗的双方士兵中钻了出去,一路横冲直撞,进入小花园,靠着自己瘦小的身板钻进了小假山内,蹲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朝着一块松软的土地徒手挖了起来。

不过一会,她挖出一个灰蒙蒙的小木盒,激动地把它按在胸口,泪水在眼底坚强地打了几个转,就扑簌地落下,化开了小木盒上的泥渣。

小木盒里的便是传国玉玺,精明的梅儿猜到会有变故,便让她将其埋在这里。而此刻,她将这视如父皇的传国玉玺挖出,只是单纯地祈求父皇眷恋凡尘,下凡来保护她了。

她听着心跳的声音,数着慢得不可思议的时刻,祈祷这场杀戮尽快停止:“一、二、三……”

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祷告,在一个时辰后,宫变结束了,而她也不幸地被人发现,带出假山。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她吓得失了声,仿佛看到被血海浸染的残酷世界向她展开双臂,迎接她归来,她身体瑟瑟地打起了抖,把怀里的小木盒抱得更紧了些。

“木盒里,可是传国玉玺?”森沉的男音从她头顶响起,她循声抬头,只见一穿着染血银甲的男子,背着朝阳的光芒,把挺拔的身影投在她脸上,无端地令她想起如山般高大的父皇。

一瞬的失神,她手里的小盒子就被男子抽走了,她登时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跳起脚来:“我的,还我!”

男子却没如她的愿,她看到男子打开小木盒看了看后,就将其塞入怀中,扬起了手中染血的长剑。

红、红刀子!她、她要变成木头,死翘翘了……

她双脚像被钉在地上,害怕得连逃跑的本能都忘了,哇地一声捂着脸,号啕大哭。

然而,那男子没有剥夺她的性命,反而丢开了视为生命的武器,带着身后一众的士兵折下钢铁浇灌的膝,声震四野,齐声高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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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上朝

距离宫变那天,已经过了大半年,原来萧瑟寂寥的金秋也被时间的手,拉到了繁花盛景的盛夏。石板上的鲜血已被雨水洗刷,当日轰动全城的宫变,也成为人们心中的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在五更天的钟声中,再一次穿上了新衣,赤红的绛纱袍和朱里红罗裳,衬以白裙与襦。内穿曲领白纱中单,其衣的领、袖口、衣襟及衣服边缘皆以红色的织成料装饰。革带、珮、及绶饰佩于腰间,与曳了一地的后袍,勾勒出华贵形象。

时隔大半年,她的个头像被老天爷拔了一拔,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宫变前连夜赶制的朝服已不合身,只能再裁制新服,并根据她玲珑的身段,做了些微的调整。

新朝服十分合身,既让她胸部有发展的空间,又不显得宽大,恰好把她婀娜的身姿挺立出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穿衣的她缺乏了龙气,就像裹在金漆里的木头,白白糟蹋了外边的金饰。

换上新衣,侍女梅月便帮半睡不醒的她绾起了发髻。按照祖制,天子上朝需得戴通天冠,但她是女儿身,戴那发冠显得不伦不类,于是改换为十二枚龙簪,义同“十二章纹”。

当年北斯叛乱,被判流刑,生死不知,她这未婚夫也名存实亡了,自然不能将发全部盘起,得垂落几许下来。这样一来,这小部分被绾起的发就得承载十二枚龙簪的重量。

最后一枚的龙簪别入发间,打着迷糊的她,脑袋就像失了衡的天秤,往一边倾斜下去,她不得已清醒过来,扶住了沉甸甸的脑袋:“簪子好重,想换,不想上朝。”

梅月捂着嘴轻笑开了,这簪子能有几分重量,不过是她不想上朝的借口罢了。

因而这拙劣的借口,并不能牵动梅月的恻隐之心:“圣上,这十二枚龙簪分别象征着……”

她一根筋通到底,不会拐弯抹角地思考:“可、可不可以不象征,象征了就好重啊。”摸摸,脑袋好沉呐。

梅月哭笑不得地摇头:“那可不行。”

“那少戴一枚好不好?”她吸吸鼻子,竖着青葱玉指,可怜兮兮地讨价还价。

“少戴半枚都不行。”

梅月不给摘,那我偷偷摘。

“圣上,”梅月抓住她的小动作,把那枚发簪更往里别了些,“您怎么偷偷摘了?”

“我没有摘,是它偷偷掉下来。”她无辜地转着滴溜的眼。

“圣上,您还是快些吧,不然一会摄政王爷等急了……”

“呀!”只一声提醒,就把她的花花肠子扭直了,立时站了起来,提着下摆匆匆往御辇赶去。

原本天子上朝,出入皆有仪卫护驾,但去年宫变,折损了国库好大一笔费用,因此为了节省开支,便暂时取消了仪卫,只留御辇与几名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