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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养这条锦鲤(12)+番外

卡车到故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路过湖边一个广场时看到一群统一穿着玫红色舞蹈装的阿姨妈妈们在跳广场舞,还有许多穿着轮滑的小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跑过,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约了三五好友在柳树下下棋,也有带着蹒跚学步的孩子的年轻小夫妻,还有牵着狗儿遛狗的铲屎官。

深吸一口气,不是浓浓的汽车尾气味道,而是带着水汽的悠然花香,这个季节有沿湖渐次种植的米兰开放。

这就是他的家乡,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八章 到家了

岭外音书断,

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

不敢问来人。

一千多年前的宋之问不知经历何事才多年不归乡,但他留下的“近乡情怯”却深深的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秦和宜望着湖对岸,双唇紧抿,心中如擂鼓,因为清晨湖中水汽弥漫,望不见大青山山脚下的千年古镇抱月镇,但凭着记忆他就能够描绘出清早抱月镇的摸样。安静的古镇青石板路上已经有零星几人在走动,早餐店是清早起最忙碌的人家,滚烫的油锅内一根根胖乎乎的油条滚动,旁边的蒸笼里一股股蒸汽上涌,豆浆的香稠、油条的香脆、包子的多汁,渐渐勾起了四邻的馋虫,纷纷打着哈欠,拿着自己的锅碗去装。

小时候负责买早点的都是秦和宜,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连牙齿都没有刷呢先打上一锅的豆浆,装上几个包子、几根油条,回家后就着爸爸做的咸菜,就是美美的一顿早饭。然后拉着爸爸的大手,坐着渡船来到市里面,爸爸去上班、他去上学,一天结束再坐着渡船回家。

上小学没两年渡船就没了,沿湖公路造好,爸爸就带着他坐公交车每天往返故城和抱月镇。妈妈总是抱怨,为什么不在城里面买幢房子,住在楼里面又方便又干净,小时候的他也是这么想的,早晚的赶路有时候真的很烦。

再后来,父母争吵渐多,哪怕在城里面买了房子,妈妈脸上也没有出现过多少笑容,而爸爸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小秦上车啦。”

收起远眺的目光,秦和宜捧着鱼缸笑着转身,他回家了。

抱月镇有李姓人家,李姓人家有李姓宗祠,宗祠内有世代保存的家谱,家谱可追溯到唐代,据上记载这家人唐代末年就定居于抱月镇,以打渔为生,故以此为依据称抱月镇为千年古镇。秦和宜的先祖,他爷爷的爷爷的……反正往上数好几个爷爷以经商为生,家里面也曾出过县乡小吏,在抱月镇购得一老宅作为避暑别院,又过几代索性将家安置在抱月镇中。

这院子也是大有来头的,秦和宜听他父亲说过,院子在到秦家人手中之前是一叶姓官员的别院,后来不知因何缘由获罪入狱,家产充公,这才让身为商人的秦家先辈买到,要知古时候士农工商,商人兜兜里钞票再多也是要被人轻贱的,更别说买一幢对于商人身份来说算是违制的宅院。

房子到了秦家人手中颇为爱护,经过屡次修缮才有了秦和宜见到的模样。最多的时候住过五世同堂、四十多口人,但现在秦家就剩下秦和宜一个了,就连秦家家谱也在战乱中遗失。

往抱月镇去的沿湖公路是十多年前造的,就连十年前秦和宜离开时它也只是一条普通的公路,晚上路灯昏暗、白天行车稀少。但是现在不同,秦和宜就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一路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沿湖公路靠湖的外侧部分修成了骑行道,骑行道还分成两部分,一半水泥路面一半塑胶跑道,隔三差五的就可以看到里面有人或骑车或跑步。隔离栏内种植着漂亮的低矮花木,每隔三十米就有崭新的灯柱,灯柱上挂着“抱月镇欢迎您”的字样,背景便是抱月镇的黛瓦白墙,看着古朴而宁静,十分美好。

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也挺多,私家车、大巴车、公交车比比皆是,而且并不是全都往抱月镇去的。秦和宜往左边看,就有一溜儿的车队往支路上开,路旁的山壁上写着某某山庄。这样的支路不只是一条,不是啥山庄、就是某度假村,亦或是农家乐之类的,看来山里面发展得也很热闹,他离开的时候山里面刚开始兴建,十年后回来估计已经小有规模。

“嘿,平时都听故城的旅游发展得好,没有想到这么好啊,等我儿子高考考完了就来这边旅游。”

“到时候就来我店里吃饭。”

“哈哈,一定来。”

到了镇里头,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但具体的又与记忆中不一样,秦和宜深吸一口气,继续给司机师傅指路。抱月镇是沿着大青山山脚建造,航拍时看起来像是两个连着的W,也像是一条蜿蜒的丝带,是青山碧波之间的一缕人文色彩。

秦和宜家在第二个W的最边缘,靠山靠湖,环境幽静敞亮。站在镇子上最大的那个广场上就可以看到秦和宜家的老宅,越是靠近山脚地势越高,这么一看他们家比最外延的高出半个头,一眼就可以看到院墙的灰败,因为没有主人居住,整座宅子仿佛都笼罩着一层灰色的纱帐,毫无生气。

他们出发得够早,小镇还没有彻底醒来,路上零零星星都是些老年人,好奇地看着往镇子内开着的卡车,估计是在猜测究竟是谁来了。

开进镇子后,秦和宜反而不再紧张,平和的语气中带上了兴奋,给司机大哥介绍着一路的风景,不出二十分钟就到了宅子旁边,原本有些坑洼的路新换了石板,一路开阔。

“到了,这就是我家老宅子了。”秦和宜语带骄傲地说道。

“哟,祖上了不起啊,这么大一幢宅子。”

“哈哈,我现在可不就是沾着祖上的光嘛。”

听到有动静,老宅旁一户人家打开了院门,走出来个胖乎乎、红光满面的老头儿,六十多岁的样子,还是秦和宜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朱伯。”秦和宜挥手打招呼。

那人眯了眼睛看了一会儿,咧嘴笑了,“啊,和宜小子回来了。”突然想到啥,脸立刻板了起来,“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呵呵。”秦和宜不好意思摸着脑袋,心里面念着“梦境”中朱伯前来看望自己的恩情,“是我不对,没有经常回来。”

“唉。”朱伯蒲扇似的大手啪啪地在秦和宜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朱伯知道你的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走吗?”

“不走了,以后就待在镇上不走了,外面金窝银窝的也没有自家的草窝好,我这不还是青砖大瓦房嘛。”

“哈哈。”朱伯拍着自己的大肚子哈哈笑,“青砖大瓦房现在可不好住,需要人手来修喽。先住我家,尝尝你伯母做的饭菜是不是还合你的口味。”

朱伯年长父亲十多岁,是从小带着爸爸玩着长大的,也是看着秦和宜长大的,对秦家的事儿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知道秦和宜因为当年的事儿远走他乡,现在回来了估计也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