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蒋煜泽把凳子拉至简墨身边，不停地搓着手心。
简墨按住他因为不安而动作的手，“没什么是说不出来的，只是看你想不想开这个口。”
“我被人告白了。”
“啥？”简墨惊地跳起来，随即又一脸坏笑，“这是好事啊，看把你愁的，喂，到底是谁啊，也没看你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啊。”
蒋煜泽白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你知道网上的玉石是谁吗？”
“知道啊。”
“你知道？？？”蒋煜泽大吃一惊，简墨只是个纯读者吧，他是怎么知道贺禹和玉石之间的事？
简墨耸耸肩答道：“写耽美的大神嘛，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了，玉石就是河川。”
……好吧，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蒋煜泽擦了一把并没有汗的额头，呼了一口气，“贺禹，我们的体育老师，就是玉石。”
“什么？？？”刚坐下的简墨又跳起来，“贺老师喜欢男人？？”
蒋煜泽心跳快了两拍，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贺老师喜欢男人呢？
见蒋煜泽没有说话，简墨马上又做了一个猜测，“所以圣诞那天把你约出去的是贺老师？”
蒋煜泽诧异地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
“我去，是世界发展太快还是我的速度太慢！”简墨看起来比蒋煜泽这个当事人都还要心神不定，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天呐！！我的朋友被一个同性告白了！！我一直以为同性恋离我很远！谁知道身边就有……”
蒋煜泽扯住简墨的袖子将他拉至身边，“别转了，我现在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喂！你现在怎么这么平静？？难道你不是当事人？”简墨抱臂靠在梯子旁边，“这事？？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当时说了我不喜欢男人了……”蒋煜泽回答得不太有底气。
“如果真这样，前两天你为什么会心不在焉。”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下意识就这么说了……”蒋煜泽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老师告白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简墨走到他身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真的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蒋煜泽马上出口否认。
“行，我知道了。”简墨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这个点再去自习室晚了，一会吃饭吧。”
“嗯。”
晚上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已经回来了，简墨看了蒋煜泽一眼，拍了拍当时帮他们选课的室友。
“干嘛？”
“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蒋煜泽心里疑惑着，虽然他们跟那个室友关系也挺好，但什么话非要出去说？
想不明白就不想，蒋煜泽打开电脑，登上作者QQ号，心里有隐隐的期待又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不知道呵呵会不会上线……
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好友列表，呵呵的头像还是暗的……
还真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撇撇嘴，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关掉好友列表。
正准备打开网页瞧瞧新闻，突然，宿舍门被“嘭”的一声踹开了。
“我靠！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不恶心啊！俩男人！”
接着是简墨慢悠悠地走进来，嗤笑一声，“没出息。”
蒋煜泽走过去关心道：“你们说什么了？看把他吓得。”
“我刚刚叫他出去。”简墨停顿一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说我喜欢他。”
“什么？？”蒋煜泽惊叫出声，接着眼神扫到刚刚暴走的室友，压低声音，“你开玩笑吧！”
简墨的反应镇定很多，语气认真道：“我当然是开玩笑，但目的是为了告诉你，当一个普通人被同性告白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蒋煜泽看了一眼室友，那才是一般人的反应吗？那他这样算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闹钟吵醒了。
睁眼一瞧，天都亮了。朝简墨床上看了一眼，见对方还一动不动，索性也由着性子赖一会床。
宿舍里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接着关门声响，彻底安静了。
“醒了？”简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们的床并在一起，两人一直是头对头睡觉。
“原来你也醒了。”
“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你翻来覆去想什么呢？”简墨闭着眼睛抱怨。
“没什么……”蒋煜泽抬手捂住眼睛，“我都不知道我在烦恼什么……”
“感情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身为你的朋友，我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煜泽，你要是不喜欢贺老师，那就别再觉得对不起他，反正是他自愿喜欢你的，爱上直男算他倒霉。要是对贺老师有好感，发展一下也行，谁知道未来怎样呢？指不定哪天来场地震发一次海啸咱们都交代过去了，与其那个时候后悔，不如抓紧当下。”
“可喜欢男人……终究是不对的，会让我家人难过，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错的？感情上的事怎么能用对错去衡量？家人难过不就是担心你不幸福，你以后幸福给他们看呗！至于别人的眼光，关你什么事，爱议论议论去，谁敢当你面说啊？没事打听别人背后怎么议论你的干嘛，自己找罪受啊。人这一辈子，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一直循规蹈矩的多么意思，总得疯狂一把听听心里的声音才不枉活了一回。走自己的人生路，干嘛老在乎别人指手画脚？”
不得不说，简墨的话让蒋煜泽心动了。
回忆自己生活的这些年，打记事起就一直做老师心目中的乖学生，家长眼中的好儿子。唯一一点的爱好就是看小说，但前提也是成绩持续上升中。父亲天天念叨着好好学习，他就踏踏实实搞学习，父亲说上初中高中不能谈恋爱，他便和女生保持距离，父亲说教师是个铁饭碗，教师就成了他以后的奋斗目标。这样的孩子在老师父母眼中固然省心，但对于自己来说，他到底快乐吗？
蒋煜泽迷茫了，回忆这些年，他也不知道自己快乐与否，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听老师话听家长话已经成为习惯了，也无所谓快不快乐了。
“喂，你别这样说啊，我都开始怀疑我存在的意义了。”蒋煜泽坐起身，靠在墙上，低头看简墨。
“这有什么怀疑的，你每一步的确是按照他们的要求，但这并不代表你没想法啊。老师布置很多作业时，虽然你会按时按量的完成，但你心里肯定吐槽了千百遍。你爸让你当老师时，作为被老师折磨了那么多年的学生，心里肯定也有不甘愿。可是你空有想法，却不敢反抗，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你。贺老师跟你表白时，你下意识地说出你不喜欢男人，不过是你不敢反抗世俗的枷锁，你退缩了，不愿意直面你的内心。煜泽，这样……不累吗？越是在乎外界的眼光，过得越是辛苦，干嘛在自己身上背那么多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