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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总,我想和你负距离(75)+番外

靠墙做的大书架反而空置。

常年堆放着东西,每年就过来几天通通风、换换气,空气中有着说不出的陈旧味道,是书页受潮的味道、是饱经风霜的沉淀味道、是古旧之物寂寞的味道,失去了主人,它们就安静地躺在这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藏书的人爱书但不一定都看过。

人没有那么多精力做那么的事情,但收藏它们的人肯定亲手抚摸过它们、耐心地归置过它们,那时候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开心的、满足的、沉静的,是心安一处的。

人是独立的个体,爱好各有不同,靳星没有在父亲的熏陶下喜欢上收藏书籍,她没有在老靳总过世后把这些书处理掉已经很不容易。老教师大多有藏书的癖好,过世后子女把书籍廉价出售掉的大有人才,没有卖废品般几毛一斤处理走已经是仁至义尽,旁人冷眼旁观,除了唏嘘之外还能做什么,人是要吃饭的,清高会饿肚子的。

“我妈妈。”

客厅里有个年过六旬的妇人坐在纸箱中间收拾,她头发染着时髦的栗色,眉眼染霜,有着上了年纪没法遮盖的皱纹,但她坐得端正、神色从容、姿态优雅,没有发福发胖后的臃肿,身上得体的裙装很显气质,年轻时不说是个绝顶出色的美人,但肯定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佳人。

靳总的妈妈笑容温和,看到秦延和唐礼进来了眼睛还亮了亮,肯定觉得两个身高和长相同样出色的男士非常养眼。

“妈,我们公司的唐礼,和你说过的。”

“小唐果然和星星说的一样一表人才。”靳总妈妈是长辈,招招手让孩子们尽快投入到整理中,手脚慢的话这些东西十天半月都理不出个头绪,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老头子背着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瞅瞅这个博山炉,徽宗时期的,宋制的古董,要是存世少,就更贵了。”

她没有把博山炉从匣子里拿出来,毕竟都是古董,看一眼是什么就可以了,拿出来赏玩戴着手套更好,免得手上的汗液沾染上去后影响保存。

“阿姨好。”唐礼艰难地在箱子间寻到踏足的地方。

“唐礼。”有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唐礼看过去,见到白大壮从房间里探出头朝着自己挥爪子,眉开眼笑,显得非常快乐。

白大壮从剧组回来了,邋遢的胡须弄了个干净,被督促着锻炼减肥后肉眼可见地紧实了许多,下巴线条恢复了过去的样子。

唐礼挥挥手打招呼。

白大壮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脑袋,但声音送了出来,“星星,你过来看看哟,这些要搬出来吗?”

“烦死了,你自己看啊,一天喊我八百遍。”嘴巴上嫌弃,靳星还是往里面走。

靳妈妈笑了笑,看女儿女婿的互动她习以为常,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感慨着说:“老靳一走,我看到这些东西就难过,睹物思人,走不出失去的痛苦,星星看我颓废的样子一生气就把她爸爸的东西收拾了送来这,其实我知道,她一时间也接受不了,看到这些也难过。东西就这么堆着……现在要找些什么都不好找,给你们添麻烦了。”

“师母说哪里话,我们年轻多干干不是正合适,正好把师父留下来的东西翻一遍,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秦延撸袖子招呼唐礼干活,他接着刚才靳星没说完的继续说:“收到的快递打开后是图纸,其中一张草图上面写着师父的名字,另外一张是完成的写着王智国的名字,说白了就是王智国对北邑区的规划是建立在师父草图的基础上的。”

唐礼给自己搬出了一个站脚的地方,然后打开箱子开始整理,书全都拿出来翻一遍看看有没有夹带什么东西,然后把书名写在便签上贴箱子上,靳星准备把这些书全都挪回现在住的房子,为此请人装修出了一个大书房,这不是有孩子了嘛,用外公的藏书给孩子营造书香浓郁的氛围,是传家。

“王智国个人能力很出色,绝非浪得虚名之辈,经由他之手师父的一些构想得到了实现且更完善优秀,北邑现在的平面图我们都看过,无论是街道的布局还是建筑的分布都可圈可点。”秦延费力地搬起一个箱子,真沉,他手上晃了两下,要不是唐礼突然过来搭把手,这箱书就要砸地上了,能把脚砸伤。

别看一箱子里书没多少,但分量特别重,以前的书用的纸好,不像现在有些书用的轻型纸,板砖厚鸡蛋轻,没放多久就发黄。

“我虽然承认王智国的优秀可不代表我认可他的一切,王智国这个人吧,用师父的话说就是匠气太重,灵气不足,他不会创新,给他一个模板他能做出好东西,但他做不出这个模板。”

秦延把刚才搬起来的那个箱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套线状的三国演义,布面洒金,看着就非常精致高级,翻开书页里面的插画更是精美,这箱书里没有藏东西,连书签都没有夹一张,纯买来收藏的,光各个版本的四大名著,就收拾出了七八套了。他合上后用透明胶封上,白板笔在纸箱上写了《三国演义》四个字后去看另外一箱。

“他在师父的草图基础上做出了北邑,但师父画出来的草图有缺陷。”秦延看向唐礼,“你猜猜。”

“临湖公园那一块。”唐礼没有想就说了出来。

“对,就是那个,那块地在师父的草图上是空白的。”

“所以王智国不知道那边应该安置什么就弄了个公园?”唐礼虽然是提出了疑问,但语气是肯定的。

“是啊,狗尾续貂、弄巧成拙,临湖公园和整体设计的理念不符合,它不利于排水排涝。”

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不仅仅是不利于,它还成了内涝的祸根,因此丧命的已经不是一个两个。

“王智国没有吃透老靳总留下的精髓,南高北地的地形,汇聚雨水的一点,老靳总在那边安排了法门,将劣势转为优势,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吗?”

“对!”秦延眼中流露出赞赏,他说:“师父肯定留下了什么,只是我们以前没有发现,或者看到了却没有联想到那边去。好好找找,发挥你的聪明才智,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唐礼笑了,“嗯。”

当年王智国离开予航带走了许多人才和资料,但那是因为新馆项目分道扬镳,带走的档案多是新馆建设的,其它东西属于老靳总、属于老靳总的继承人,王智国想要总不好到人家家里面去抢吧。怕母亲睹物思人,靳星把父亲留下的绝大多数都打包送来了老房子,堆放了十来年现在重见天日了,他们要找的不是与新馆项目有关,而是北邑城区,是老靳总众多设想中的一个。

听着唐礼和秦延的一言一语,靳妈妈感慨良多,这么多年过去了,丈夫的音容笑貌依然时不时出现在眼前,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年轻时候畅想过未来、谈起过年迈,唯独没想到年迈后他不在她的身边,事故来的太突然,死亡那么仓促,他的那么多想法还没有实现、他们那么多未来还没有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