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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式(3)

尖叫声、刹车声同时响起,夏若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到处一片混乱,那辆汽车斜靠在人行道边,右前轮下有一滩红红的血,四周的人群全围了过来,那个男人躺在人群中间,身下的血水还在不断涌出,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交织成暗红的图案。

目睹全部过程的行人告诉刚刚赶来的交警,“吓死我了!就是为了救那个人。”指着愣在一旁的夏若,更为激动,“那个小伙子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是红灯还要过马路,眼看着车子就要撞到他了,死者突然冲了出来,把他推开,结果自己被卷到车轮下了,真是好惨啊!这人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呢?唉……”

耳朵嗡嗡作响,警察的问话,行人的议论,夏若全都听不清楚,只是看到他们的嘴巴不断一张一合,嘈杂一片。雨越下越大,落在脸上,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夜晚,深沉如鬼魅。在警局做好笔录,夏若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回了家,在电话里阿良早已了解到事情的经过,见他回来递上一杯热牛奶,不断地劝解着他。他扑进了阿良的怀里,现在他急需得到安慰,主动脱光了彼此的衣服,欲/火在体内燃烧,他完全忘了手臂上的那块伤疤。

一切还在继续,夏若的幻觉越来越严重,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夜晚睡觉也是如此,一闭眼就有幻象发生,有时有人影出现,有时又闻到恶臭,经常在半夜醒来还会听到客厅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这个时候阿良又会给他递上一杯热牛奶,为他压惊。

可是阿良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伴在夏若身边,他有工作,而且很辛苦。很不幸,公司还派他去外地出差几天。

阿良走了后,又只剩下夏若一个人,寂寞的凉意席卷全身,孤独与忧伤在黑暗中无限蔓延,他慢慢习惯了黑暗,光明似乎成为厌恶的对象。他每天会喝上一杯热牛奶,蜷缩在冰凉的墙角里,等着阿良回来。

时间突然放慢了脚步,短短几天时间,就好比度过了几个轮回。阿良回来时,夏若发了疯似的扑向他……

他们沉入了情/欲的深渊,在客厅里纠缠,夏若在他强健的身体上跳跃,叫得肆无忌惮,每一次高/潮过后,还是不断的索取,一次又一次,似乎不愿意停止……

半夜醒来,借着窗□来的月光,夏若看了看身边熟睡的阿良,偷偷地爬下了床。也许是刚才做得太厉害,下床时他双腿一软几乎跪在了地上,正巧眼角余光瞥见床底下有两道荧光,像萤火虫,又像是在黑暗中会发亮的绿眸。

联想起最近发生的怪事,夏若感到有些害怕,想抽身离开,那两团绿光却像有魔力一般,控制着他的思维,使他慢慢地朝前爬去。

那两团绿光越来越近,他没有猜错,这的确是一双眼睛!一双冰冷的眼睛,阴森的绿眸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

夏若突然清醒!还没来得及转身,周围顿时明亮起来,那双眼睛的主人呈现在他面前。

这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孩,正蹲在床底靠靠墙的角落里,脸色异常苍白,并透着一种青灰色,,一双眼像死鱼一般空洞无神,正面无表情地把他望着。

夏若强压住内心的不安,把视线转移到男孩的脖子处,果然那里有一条暗红色的划伤。突然,大量的鲜血从那道划伤中流出,越流越急,越流越多,还带着皮肉分离的撕裂声,脖子上的皮肉像是承受不住负荷一般,终于和骨头分离开来,鲜血四溅,男孩的头掉在了地上,滚到了夏若的脚下,流着鲜血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夏若着了魔一般抱起那个头,拼命朝地上摔,每摔一次,他看见那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盯住自己,似乎能窥探到人性最阴暗的一面。

接下来,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双手伸向那双眼珠,残忍地将它们从眼窝里挖了出来,用力捏碎,双手沾满了鲜血和黏稠的浊物。那个头似乎还是不肯放过他,嘴角始终挂着讽刺的笑容,像是很瞧不起他。他疯狂起来,用力撕扯着脸皮,想把那恶心的笑容给毁了,可是他的力气不够大,干脆用牙齿啃咬起来,一股腐烂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令他作呕,他忍着喉间那不适的感觉,一点点把那张脸咬碎,磨烂,全都咽进了肚子。等他再也看不到那可恶的笑容时,那张脸早已血肉模糊,到处都是参差不齐的牙印,很多地方还露出了森森白骨。

夏若满意极了,心情顿时畅快不已,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疯狂的原因。

这个世上有这么一个人。

他从小在阴暗的环境中长大,心里早已没有了温暖。被父母狠心抛弃,跟着大伯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混了那么久,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尝够了贫穷的滋味,那种饥饿感一步步腐蚀人心,使人失去尊严。他每天都在大伯的打骂中艰难度日,受尽苦难,饱尝人情冷暖。他的世界是阴暗的,正如他的心,冰凉冷漠。

直到有一天,他从大伯口里得知了一个惊人震惊的事情——在南方的一个繁华城市,有着他的同胞哥哥。

他找到了他的哥哥,他哥哥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优势,无非就是有着富裕的生活和一个爱他的男友。他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当年父母选择把他带在身边,今天他哥哥所拥有的这一切全都是他的!嫉妒之心由然而生,特别是看过他哥哥男友的照片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一个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他得意地笑了,美丽的笑容如罂粟花一般绽放。

他要从他哥哥身上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现在,他做到了,他取代了他哥哥,得到了阿良的爱。

他叫夏谦。

夏若的双胞胎弟弟。

此时的他还沉浸在自己杀人的过程中,似乎从中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殊不知阿良早已起床,默默地坐在床边,点了一支香烟。

待香烟燃尽之时,阿良突然站起来,把躲在床底下的他拉了出来,双眼冒着怒火,扯着他的手臂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谁?!Alawn是你杀的吧?!那个叫嘉易的男人也是因你而死的吧?你故意闯红灯就是想引他过来吧?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夏若呢?夏若在哪儿?!”

他任由阿良将他推来推去,抬起头望着对方的眼睛,轻轻一笑,“我就是夏若啊。”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破黑暗中的宁静,这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的强烈。

“你不是夏若!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能感觉得到!你讨厌吃鱼,夏若却最爱吃鱼;你喜欢喝牛奶,夏若却对牛奶过敏。你眼角下有颗泪痣,夏若没有,你手臂上有疤痕,夏若也没有!你怕Alawn和嘉易识破你的身份,干脆把他们杀了!你真的好狠心!夏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他到底在哪儿?”

看着阿良愤怒抓狂的样子,他的目光渐渐变冷,脸色也越来越见阴沉,鲜红的手印在白皙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阿良感到心寒,“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夏若已经死了。”